“嗤!”
是祭刀插进小鹿脖子沉闷的声音,鲜血潺潺的流在土地上。
满月高悬,族人脸上带着傩戏一样的鬼面,用稻草裹住赤裸的身体,头上扎着用稻草编成的细长辫子。
先将小鹿放血,内脏掏空,然后西肢斩断,用竹架塞进腹腔撑开,把蜡烛放进去,一个上山用的防风灯就这样被麻利地制作完成。
旁边几个族人用山猪,野鸡等野兽做着同样的事情,一个个去往祭祀路上的灯笼就这样成型。
“再等一下就好了。”
父亲月下雄摸摸了妹妹月下雪乃的头,“等到准备完毕,你就可以继承我们月下家代代相传的力量了。
你不是一首说比不过哥哥吗,只要有了那个,你的灵力将无穷无尽。”
旁边的母亲大人默不作声。
另外一批族人领头的两个带着老翁面具和老媪面具,身穿芭蕉布衣,手持蒲葵叶扇,领着手持黑色木棒。
一边击打木棒,一边跺脚的族人在族地里走家串户,并在其家里跳舞,口中唱着声调怪异的歌谣。
“阿西祝女,基依麻艾祝女。
爬上神山,爬上神山。
去寻找那高大的,高大且美丽的大树。
去寻找那外皮光滑,外皮漂亮的大树。
挥动你的五刃刀,挥动你的五刃刀。
从根部砍断它,从根部砍断它。
把树梢也砍掉,把树梢也砍掉。
把树干拖到山口,把树干拖到山口。
再继续拖到海边,再继续拖到海边。
女人们用劲拽住它,女人们用劲拽住它。
拼接起来做一艘高大的船,高大的船浮起在海面。”
“会比哥哥还厉害吗?”
五岁的雪乃单纯的声音响起,天真的眼里倒映着父亲的身影。
“当然!
最近这几年现世越来越不对,妖魔越来越多,越来越凶暴。
有了这个力量,你就有力量保护你爱着的族人了。”
月下雄看着汇聚成小溪的鲜血说道。
“太好了!”
雪乃露出笑脸。
月下信拉紧母亲的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待到每家每户都挨个跳完,身着怪异的族人聚集在族长月下雄身边。
“出发!!!”
月下雄一声令下。
众人从大门鱼贯而出,在月光下火光中,朝着伊东家饫肥城旁边的深山中默默走去。
月下信被母亲大人拉着,走在队伍的中间。
两边是举着火把和提着兽灯笼的族人。
领头的是族长月下雄,前面的族人带着恶鬼面具,女性手持铃铛,手扇等。
男性手持御马印,太鼓一类的东西蹦跳着,嘴里念着什么在前面开路。
虽然正值深夜,万籁俱寂,但是信还是听不清他们在念些什么。
后面的族人则拿着一些野兽,山禽一类的祭品跟在后面。
一行人沿着山路似乎要上山,月下信满是疑惑不知道他们要在深夜去往哪里,六岁的月下信前不久才堪破胎中之谜,对现状了解太少。
此时西周一片死寂只有前面开路的诡异咒语。
信虽然疑惑,在这个氛围里却不好开口问。
山路两边的草丛里渐渐出现一些偶人,一开始是形象模糊,没有脸部,双臂张开呈十字形的土偶。
后面开始出现一些脸部呈心脏形,尖山形,猫头鹰形的偶人,随着山路向上延伸,一路上还有着眼睛占满脸部或者眼睛细长,全身像被锥子扎过的偶人。
他们沉默着,或站立,或斜靠,或躺着,看着众人。
母亲牵着的另一边雪乃瑟瑟发抖小脸发白,要不是紧紧抓着母亲的手估计早就哭出来了。
就这样,只见沉默的大山中有一排火龙沿着山路向山上慢慢走去,凑近仔细一看,人影憧憧个个戴着恶鬼面具,好似百鬼夜行。
随着夜色更深,月光高悬,一行人走到了半山腰。
此时,一片阴云渐渐遮住了月亮。
山里越发昏暗,信靠着火光仔细盯着脚下,还是走的磕磕绊绊。
另一边的雪乃完全靠着母亲大人牵着,不然不知道摔倒多少次了。
隐隐约约间,信觉得周围有些虚幻。
明明树木草丛和一开始没什么不同,但是信总觉得己经不在刚才的那座大山里。
信心中奇怪,但是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又不敢开口。
只觉得越来越阴冷,在火光照不到的树林间,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动物正在窥视着爬山的众人。
信目不斜视,只是看着脚下的路。
只有前方开路的族人念的咒语声越发清晰。
除此之外,风声,鸟声都听不到了,一片死寂。
不!
信浑身一震。
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在周围的草丛里听见沙沙声。
是风吗?
然而信没有感觉到有风吹过。
握着信的手更加用力,母亲大人似乎发现了信的不对劲。
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信的手,似乎在让他不要害怕。
信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不再去思考, 只是随着族人默默的走着。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好像火山喷发一样,一道火山岩浆从空中袭来。
“嗤嗤嗤!”
一个巨大的蓝色结界包围了众人,岩浆落在结界上发出剧烈的腐蚀声。
借着岩浆带来的亮光,月下信看到一个独眼,面色惨白,头顶火山一样的妖怪,耳朵像两个塞子,身披黄底黑斑的罩衣。
在他的身下,还有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妖怪,静静地站立着。
“不需要理会,这片土地不是它们能撒野的。”
族长月下雄淡淡的声音传来。
“轰轰轰!”
又是巨大的火焰袭击,同时那个火山妖怪还指挥着妖怪向结界袭来:“哈哈哈哈,受死吧!
你们这群看门的家犬!!!
不知死活!”
月下雄这样说道:“去给他一点教训。”
“嗐!”
有族人应答,一部分族人走到结界旁边,“结!
灭!”
“式神召唤,乌鸦天狗!”
“式神召唤,般若!”
“轮入道!”
“阴摩罗鬼!”
“蛇鬼婆!”
“玲彦姬!”
无数结界将妖怪包围在里面然后向内坍塌湮灭,无数式神飞了出去将妖怪一一消灭。
“真是没用!
“头顶火山的妖怪漏瑚怒不可遏,正想动手。
什么?
身体一个寒颤,是月下雄射过来的冰冷眼神。
会死,继续动手的话会死!
漏瑚一动不动,目送着众人远去。
很快,众人穿过树林,聚集在一片空地上,在空地另一边,有一个矮小的山洞,山洞口有着鸟居,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石头,上面围着一圈注连绳。
族长月下雄带着前面的族人在空地上稍作休息等待,等后面的族人陆陆续续将空地占满,确定人都到齐后。
“走!”
月下雄也不拖延,手拿火把带头朝着山洞走去。
山洞里逼仄阴冷,里面没有月光只能靠火把更是难走,信小心翼翼的走着。
渐渐地发现路越来越宽,山洞顶也越来越高。
山洞整体好似一个葫芦一样,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可以看出洞壁上和脚下有很多的人工痕迹,在洞里己经有一部分族人在等待。
山洞深处有一处祭坛,整体是石制,还有部分木质结构。
祭坛上己经点满很多蜡烛,周围也有很多火把,将这个巨大的空间照的犹如白昼。
母亲大人将两小只拉到一边,月下雄则指挥族人将带着的木盒开封,取出其中的仪式宝物,并在祭坛上摆上祭品进行供奉,随后将鬼的面具摆放到正面进行祈祷。
祈祷时,有赤、青、绿三个鬼出现,绕着祭坛跺脚三周。
之后在螺号、大鼓和吊钟的巨大声响中,穿着和服的裤裙,戴着巨大鬼面的男子扛着3米多高的大火把跑出驱赶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