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姚安玲帮姚黛儿洗完脸,就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豆浆油条,还有一碗她特别爱吃的肉臊面。
香味让姚黛儿撇下她就爬到椅子上,拿起油条就往豆浆里蘸。
孩子虽然小,这种吃法倒是学会了。
“吃吧,特意给你做的。”
看她还抱着肩膀冷眼旁观,陆长军就将椅子拉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别想着讨好我,让我把房本拿出来。”
姚安玲自认看穿了陆长军的花花肠子,要不是房本早就被她藏起来,昨天徐四一上门就得被他交出去。
他又会做什么肉臊面了?泡面都用冷水吧。
筷子递到手边,姚安玲接过后搅了几下,夹起几根往嘴里一送。
好香!
比街头老字号面店王师傅做的还好吃。
他哪学来的手艺?
陆长军察言观色,也拉过张椅子坐下:“我知道你家里是北方人,从小就爱吃面食,尤其是这肉臊面,加了豆豉更香。”
“哼!无事献殷勤,你打的什么算盘?”
姚安玲哪会被一碗面就收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人都冷战两年多了,想要融化她这块千年寒冰,难度至少是地狱级的。
“我就不能单纯对你好?”
“不能!”
姚安玲又想发作,可到嘴边的肉臊面,哪还放得下筷子。
受了多少年委屈了?吃他一碗面怎么了?
她就板起脸说:“我今天调班,在家带黛儿,你要有事,你赶紧走。”
“行,你主内我主外,我们俩以后琴瑟和谐好好过日子。”
油腔滑调,当初就是吃了没阅历的亏,上了他的当,才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
陆长军将腌好的鸡胸肉放进泡沫箱里,挂在父亲留下的二八大杠的后排左边,把铁锅和两桶花生油,小煤气罐挂在右边,尽量保持平衡。
骑着车就往大学城走。
轮胎厂离大学城就三条街,那里有着岭东理工大、岭东师范、岭东大学等八所高校,还有四五所职高中专。
学生加起来足足有十万人。
在大学城外的那条街更是著名的网吧街,一条几百米的街道上,有三四十家网吧。
大的有几百台电脑,小的也有几十台。
此时正是网吧产业方兴未艾的时候。白天还好说,学生都在上课,逃课的毕竟是少数。晚上却是灯火通明,通宵包夜的大学生中学生成千上万。
当年的他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人就是陆长军的目标客户。
他要做的是炸鸡排。
记忆里大学城直到04年才有专门卖炸鸡排的摊子,而且是一出现就大排长龙,销量不菲。
那对小夫妻甚至两个月后就买了辆小轿车专门拉货。
现在才02年,应该算是独门生意。
陆长军也早就算过成本,利润率应该在60%以上。
昨天来过一趟,转悠了一圈算踩点。
这时先跑到一家广告门店里拿了让人帮印好的名片。
又把自行车停在保安亭那,给了保安一盒烟,让他帮看着车。
接着就一家家的网吧的跑,发名片,套交情。
对跑业务出身白手起家登上富豪榜的陆长军来说,一切都是轻车熟路。
“哟,行啊,兄弟,炸鸡排也送名片?”
“咱们这边还真没卖这个的,要好吃我铁定帮你宣传宣传。”
这年头的人比不得八十年代,但网管都是大学生,还称得上没什么戒心,几句话就能跟人称兄道弟。
“这是你小灵通?”
昨天还顺便买了个小灵通,方便业务往来。
“对,这几天只能到下面买,过几天后打上面的号码,我帮你们送上来。玩星际呢?单机?会调钱不?不会?来,我帮你调个钱。”
陆长军在键盘上敲下一串英文。
网管大喜:“show me the money,就这句,我老记不住,谢了老哥。噢,对了,这怎么还要过几天才送呢?”
“我暂时就一个人,忙不过来,见谅见谅。”
三盒名片七包烟都发完了。
陆长军就在保安亭旁边把摊给支开了。
煤气罐拧开,铁锅支好,油倒下去,开干。
时间刚刚好,第一批炸鸡排出锅时,正好是放学时间。
但第一块炸鸡排便宜了保安大叔,他吃得直竖大拇指,马上就朝几个认识的大学生喊:“过来,炸鸡排没见过吧?都来尝尝。”
香气早就吸引了一批人在那观望,他这一吆喝,马上就来了一批尝鲜的。
陆长军的手艺可是跟一位专门做炸物的老师傅学的,腌炸都有讲究,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满嘴鲜香。
就放十九年后,都极其竞争力,放在这时,那就叫降维打击。
没半个小时,摊位前就排满了人,估摸着不用等到下午就得卖光了,明天要多带些鸡胸肉来了。
好在陆长军做事一向有后手,拿起小灵通打给昨天留了电话的鸡档老板,按说好的再要两百斤,每斤加五毛钱,让他帮着把鸡胸脯肉给备好,把筋给拍断了。
昨晚光拍肉手都快抬不起来了,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鸡档老板去干吧。
家里也倒还留着几块,打算回家炸了给姚黛儿尝尝鲜,不比肯德基麦当劳的差。
下午三点多,收了摊陆长军骑着车心情愉悦的回家。
让他没想到的是,趁他不在家,家中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我都跟你说过几回了,这日子过不下去就快刀斩乱麻,离了算了。”
一个梳着背头穿着衬衣牛仔裤的男人在那跟姚安玲说话,背着手颇有些领导派头。
但年纪也不大,跟陆长军相仿。
见她还没下定决心,他就拿出烟来点了根,重重地吸了口。
“他就是个混蛋,扶不上墙的烂泥,干啥啥不成,你跟他好几年了,还没看清楚他为人吗?你说说,他要是肯努力肯上进,事干不成就算了,可他努力了吗?上进了吗?没有!”
说话的男人手指在茶几上用力的点了几下。
“除了每天醉得像条死狗,就是成天在外面赌。这赌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啊。别说你这家境了,就是亿万富翁,有几个经得住的?”
姚安玲的眼皮子跳了几下,咬牙道:“我早就恨透他了!”
“对啊,那干嘛还拖着?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现在还年轻,可要再来个三五七年怎么办?你年纪一大,人老珠黄,那就想再找个男人都难了。人啊,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实在不行就得换棵树。”
似乎这话有点不大对,男人又说:“我的意思是个地方重新开始。”
姚安玲嘴唇哆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