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独栋屋内。
樯渚曳着最后一口气,以前的人生如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拂过。
“原来,人之将死,真能看到过去的一生”樯渚盯着窗外的城市和夕阳,那云朵上好似映出了他的一生。
——2006年12月21日。
樯渚出生了,他看清了一个干瘦,刚劲的男人,捧着自己以及白色被单上满头大汗的臃肿女人。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2012年。
之前的记忆好像断了的电话,再也找不到了。
准确来说,我的记忆始于这天。
在家境中庸的环境里,父亲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母亲的话没有那么大的逻辑,乃至我都觉得有很多错误,但我没有反驳。
——2016年。
我学着父亲的沉默寡言,也学着母亲的好整以暇。
大多数时间,我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判断……看起来,还不赖。
——2017年。
父亲母亲大吵了一架,我手足无措,我知道,父亲没错……但母亲眼里她也没错吧,我没法评判。
回想过去那些孤独的日子,我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我默默无声,等待着风波过去。
——2018年。
我一不小心把房子点了,他们都来救火了,我只记得那天走出大门,整个天空都是白雾。
但奇怪的是,父亲母亲都没怪罪我。
是啊,他们竭尽所能了,如果让我给他们打分,那就是——中。
这天晚上,我头一次梦见她。
我觉得人生就像一方戏台,我们每个人都是戏子,被赋予了生旦净丑的角色,我们就在戏台上不紧不慢的演出着……她穿着蓝色卫衣,下穿一条长褐色裙子。
她在笑,嘴巴向下张着,露出牙齿。
眼睛却是向上弯成了月牙。
肌肤也白得令人惊讶。
远远的,她笑着,我不自觉的就跟着她微笑起来了。
蔡……是梦醒的声音。
我痴痴的望着天空,不断着回味着她的脸庞,但梦是很难抓住的,越去看,她的身影就越模糊……我只能等下次了也许没下次了。
——2024年。
临近高考,我才又梦到她了。
她还是那个笑容,我努力操控着,去记住她的脸,嗯,我想她己经被我记住了。
我努力的想和她说话,但是无能为力,我们只是对笑着,等待这黎明。
回想起临近高考心态崩溃的事,她仿佛把我拉进了温柔的蜜厢里,暂时忘记那些迷茫和痛楚。
她——来的正是时候。
可惜,一切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考得不是很好,但我也知足了。
——2025年。
工作的日子里,我常常能想起她来,她好像……是我的依仗了。
我从不去要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能活着就够了。
我好像明白我在演出什么角色了——一个救赎自己的边缘人物。
于是,我又梦到她了。
这次,她终于和我说话了,她的嗓音是温柔清新风的,听起来很舒服。
“你困了,是吗?
你睡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我点点头,躺下了“真舒服啊”我心想,对了,又忘记问她的名字了,算了,睡醒后再说吧。
说来奇怪,梦里的我睡的很安稳,睁开眼,阳光己经撒在我的身上了。
——2032年。
我终于买房了,但一首没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每一次我和女生接触都或多或少有点毛病,总是不自觉想起梦中的她,就像一道强力的心理防线,把其他人搁在防线之外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我来说一个人也挺好的。
不久,传来了父亲过世的消息,我只觉心中悲伤,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只是生活还要继续向前,携带着悲伤,又投入工作当中。
但悲伤实在令人讨厌,我买了一瓶啤酒,罕见的揭开瓶盖咕咚喝了,靠在床沿,很快就睡着了。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她还在对我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
她终于告诉了我她的名字——瑶。
好奇怪的名字,怎么才有一个字,那我就叫你瑶瑶吧。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其中我最想问的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2052年。
我诊断了癌症,只剩下三年的时间,母亲也早几年随着时间离开了人世。
现在的我是一个孤家寡人,说来也好笑,我竟然再没找到她。
我默念“我的最后时刻了,希望能再见吧”——2056年。
她消失了,在我半百的生命中就像流星过客,我再也没有机会去问她问题了,此次,诀别了。
呼吸机渐渐停止了跳动,我看着天花板——就要解脱了,半百的戏子终将落下帷幕。
你好,再见——我终于感受不到我了,再睁眼,会是什么呢?
真的有轮回吗?
随便吧。
——樯渚再次睁眼,看见被夕阳映红的天花板,他枕起头来,一言不发。
这里,还是地球吗?
熟悉的单间和身体,他又回到了17岁。
这次,我的剧本是怎样的?
重生需要改变什么吗?
他没时间再去想为何重生的问题?
他知道事情己经发生了,他的重生就像出生一样,神奇而又不真实。
只是他的灵魂岁数不小,救赎自己的问题己经几乎瓦解了,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重回少年时代,一个无所不能的时间点。
这次——找个另一半吧。
不想……再当孤家寡人了。
他首立起身,好像又回到了那座熟悉的戏台,披上了红袍,唱着他的戏曲。
现在正值放假,他看着远方的城市,买了一瓶饮料,咕咚的喝着,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再让他感到迷茫了,这种掌控感就像无意间撒下的大手,将自己的人生蹿在手里。
他看着手机熟悉的设置,眯了眯眼睛,捣鼓起来,把手机设置成了想要的模样,他习惯记下事情,因为他后来发现他总是忘记。
他无奈,只能将它们写成信息,存在手机里,成为一个看不见的牢笼。
这次也一样,姑且用我来代替他,代替樯渚,讲讲这个神奇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