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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全文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娇娇杀疯了》精彩片段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温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又被算计了!
她忽然想起兴儿这几个贴身小厮的身契,其实一直捏在唐氏手里。
人是她挑的,但为了打消唐氏的顾虑,她就把身契给出去了。
现在只要人家拿着身契,威胁把他们发卖出去,这几个小厮立马就能改口倒戈。
但如今这还不是重点,最主要是她没弄明白,为什么老爷会在这里出现,还莫名其妙和时安夏站在一线。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姨娘心头恨意滔天,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盯着时安夏。
时安夏站姿端庄优雅,语气平静淡漠,“都说死者为大,温姨娘却在我哥哥死后,还要抹黑他,诋毁他,让他声名狼藉,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不正派的浪荡子。试问,温姨娘居心何在?”
经这一点拨,围观群众恍然明白过来。
今天闹这一出原来是姨娘要抹黑嫡子啊,那这其中的猫腻可不小。
“这姨娘肯定有个儿子,想踩着死人上位呢。”
“可不是?不然图什么?”
“但攀扯上魏家小姐就太不要脸了,这是要逼死人啊!还好他们家有明白人,在这给魏家小姐作证呢。”
“魏家小姐当时连马车都没下,还非得说人家落水!毁人清誉就靠一张嘴吗?”
“人家魏小姐分明大义,还让自己的丫环去救人。这侯府的姨娘黑心烂肠,不得好死!”
围观群众的风向渐渐就转到了别处。
刘妈妈听着周围汹涌的议论声,两眼阵阵发黑。她知道这个时候唯有她出来认了,才能把主子摘出来。
她骤然匍匐在地,哭得比刚才情真意切多了,“二爷,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误以为兴少爷和……”
时安夏居高临下,冷声打断,“刘妈妈,慎言!你一个奴才红口白牙,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胡乱编排浑话不打紧,但魏姑娘还未出阁。你这般随意污人清誉,我父亲可是会落得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时成轩得了提醒,浑身一震,想起姜大人刚刚还夸他。
言犹在耳,“时大人能养出这么识大体又冰雪聪明的女儿,必定是将家宅官场都平衡得很好。朝廷就需要如此智慧的人才。”
他耳朵嗡嗡的,轻轻侧了身,用余光去偷看一眼姜大人。
这一看,脑子快炸了。那姜大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见他看过来,姜大人沉沉回了一个眼神,转身对魏忠实道,“进去!”
大家齐齐转身跨进魏府门槛,连时安夏也跟着进去,只留时成轩尴尬地站在原地。
时安夏在转身前,低声提醒一句,“父亲,看你了。”然后就溜了。
魏府的大门轰的一声大力关上,震得僵在门上挂白绫的小厮腿一软,从梯子上咕噜滚下来。
时成轩如梦初醒,朝他自己带来的随从道,“记下今日来闹事之人,我要把他们全发卖了!”
侯府奴才们互视一眼,大惊失色,齐齐跪地,“二爷饶命!奴才们根本不知道出府所为何事,完全是因为温姨娘的吩咐,奴才们才跟着主子走。”
时成轩在气头上,哪还顾及温姨娘的脸面,冷哼一声,“她一个姨娘,算什么主子?”
温姨娘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又听时成轩更扎心的话张口就来,“本爷家中九房妻妾,除去正妻是你们主子,哪一房不该是奴才?”
时成轩自身没本事不假,但为人十分油滑。
他这话看似脱口而出,却实打实在心里打过好几遍腹稿。
他就是想告诉姜大人,自己还是那个值得称赞的智慧之人。
他话里透露着好几个信息。
第一,他不是个宠妾灭妻的人;
第二,他虽然还有八房妾室,但地位都是奴才。奴才说的话,干的事,哪能作数?
至于他妾室众多,只能说明他家境殷实养得起,同时也说明他风流倜傥,人品俊秀。
总之不管姜大人现在听不听得见,反正他想办法也要让这些话传进姜大人耳里。
门内,姜佑深的脸上终于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看向时安夏的目光也愈加柔和。
时成轩虽不成器,养个女儿却是个正直可爱的。
他轻笑出声,“你父亲倒是个妙人。”
时安夏稚嫩的脸庞染起一抹戏谑,不再理会姜佑深,却是对魏忠实道,“魏大人请准备好杖棍和条凳,估计一会儿我父亲还得找您借。”
魏忠实错愕,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拍门的声音。
门外是时成轩带来的随从在大声喊,“魏大人,请借个杖棍和条凳,我家老爷要当街责罚奴才,还魏家一个公道!”
这几句话,连喊了三遍。
终于魏府大门嘎吱一声开了,门房从里面扔出来一张条凳和两只杖棍,然后轰的一声,门又大力关上。
很快,门外就传出杖棍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一阵阵的惨叫传得老远,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呜咽。
门里,小娉婷两眼冒星星,崇拜地看着时安夏,小声说,“哇,姐姐好棒,料事如神!”
时安夏乐了,摸了摸小姑娘软软的头发,展颜一笑,“哟,娉娉婷婷很厉害嘛,还知道料事如神!”
“人家有读书哒!”小娉婷拉着时安夏的衣角摇了摇。
姜佑深又从那个笑容里,诡异地看到了“国泰民安”的安详繁盛感。
魏屿直却是被那一笑晃花了眼,心陡然就乱了。扑通!扑通!扑扑扑通!乱得一塌糊涂。
时姑娘人长得美,心也好。也不知明年的武举能不能夺魁?若是考个武状元,不知道配不配得上时姑娘?
魏采菱忽然朝时安夏跪下,深深磕了一个头,“谢时小姐救采菱于危难,不然……”
不然你就得去死,你母亲也得死,然后你这鬼灵精怪的小妹妹就来找我算账,置我于死地。
我才是最冤枉最可怜的!
时安夏亲手把上辈子的祸根扶起来,柔声道,“归根结底,还是时云兴叨扰了采菱小姐。不过,时云兴是时云兴,时云起是时云起,两人云泥之别,切莫混淆。”
说完,她又行了一礼,“姜大人,魏大人,魏夫人,晚辈告辞!”
她带着奴婢们踏出魏家大门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来,只有门楣下那两只幽暗的灯笼透出微黄微暖的光亮。
门里的姜佑深目中带笑地将手中那封信,递给了魏忠实……
唐楚君叹口气,“兴儿死的那日,你祖母和温姨娘就提到了魏家。当时我脑子很乱,就没注意听,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岑鸢道,“祖母和温姨娘自然是要坏了魏姑娘的名节。”
前世岑鸢在水里扑腾一场一病不起,母亲唐楚君更因儿子意外死亡整日哭泣。
时老夫人和温姨娘从跟着时云兴的小厮嘴里,得知这场落水的前因后果。
不止没有对魏家赔礼道歉,还派人大张旗鼓跑到魏府门口去闹。口口声声说侯府嫡孙时云兴为救魏姑娘而死,且魏姑娘早就把身子给了他们家云兴少爷。
魏采菱没顶住漫天流言,选择自尽以证清白。
而这也并没能止住侯府继续作恶,时老夫人和温姨娘竟然在魏府办丧仪时,请了媒婆吹吹打打去魏府下聘,要给时云兴和魏采菱把婚事办了。
魏夫人见女儿死了都逃不过侯府的侮辱,怒极攻心,一口血吐在棺木上,当场活活气死。
待岑鸢病好以后,得知此事再想补救,魏大人已举家调离京城。
十年之后,魏家那小妹妹魏娉婷以绝色之姿选秀入宫,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对付侯府和岑鸢,最后以两败俱伤收场。
岑鸢进了冷宫,魏娉婷也因利用肚子里的龙胎报仇失了圣宠,终被一杯毒酒赐死。
最后看起来她赢了,其实是大家都输了。
有魏忠实那样的清流,实是北翼之幸。
在国破家亡面前,魏家摒弃前嫌,遵从她这个太后调遣御敌。
这一世,她又如何忍心再让魏忠实背负丧女丧妻之痛?
唐楚君这会子也不抢着要解决问题了,“夏儿,那你说,接下来要如何做?若是让人找上魏府去,那魏姑娘会被逼死的。”
岑鸢点点头,“正是!母亲若信我,便让我去处理这事儿?”
唐楚君见女儿年纪虽小,但处理事务干净利落,且行事张弛有度,瞧上去比自己稳重熟练得多。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当即应下。
商量妥了后,岑鸢让人将曹妈妈叫了过来。
她早上就把国公府大部分人手还回去了,只留下曹妈妈几个得力的管事。
曹妈妈是岑鸢的大舅母从娘家带去国公府的人,自家主子跟小姑子外甥女好,她自当不遗余力办事。
她进来便恭敬行礼,“给夫人请安,给姑娘请安。”
岑鸢亲自起身笑着扶起,“不用多礼,往后还要仰仗曹妈妈帮我调教身边的丫环,叫她们也能像曹妈妈这样行事让人放心妥帖。”
曹妈妈得了夸奖,老脸笑出了褶子,“姑娘过誉了,但凭姑娘差遣。”
早上国公府的下人回去时,人人都是美滋滋的。因为姑娘除了给每人包了红包去晦,还另外发了赏银和布匹。
他们做下人的,做事是本分。
但主家若是打赏多些,说明对他们办事能力的肯定。
曹妈妈原就在心中对姑娘高看几分。就昨晚那一系列行事,实在称得上冷静大胆,不像未及笄的小姑娘做事畏手畏脚。
虽然她不知道姑娘为何要如此对自己的兄长,但哪个高门大户后宅里没点腌臜事儿?
思虑间,曹妈妈瞧见几个丫环进了屋。
岑鸢道,“不怕曹妈妈笑话,如今我院里能信的,能用的人,也就这几个丫环。我想着,曹妈妈能不能分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分别带带她们?”
她顿了一下,又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或许会非常隐秘,不能有任何差错。”
曹妈妈懂了,姑娘要搞大事,侯府怕是很快要天翻地覆了。
她略一思索,便点点头,“老奴心里有数。”
姑娘早上留下八个年纪稍大的婆子,分派五个出来,加她自己还有三个,便问,“剩下的可是要留在海棠院?”
岑鸢点点头,“曹妈妈想得没错。”
她这几个丫环中,有四个一等丫头,分别是东蓠,西月,南雁,北茴。
其中北茴跟她感情最好。另外三个是母亲之前替她挑的,忠心不成问题。
还有一个丫环叫红鹊,是二等丫头。
岑鸢想等这波事办完以后,把红鹊也提成一等丫头。
以她前世的记忆为准,这几个丫环都不曾背刺她。
倒是还有一个二等丫头绿鹦,不止干出下流的事,还成为别人对付她的爪牙。
这样的人,她得挑个错处把人发卖了。
几个丫环齐齐向曹妈妈屈膝行礼,“见过曹妈妈。”
曹妈妈笑容可掬,“那就跟我走吧。我自当挑选合适的人,教教你们如何能独当一面,为姑娘好好办事。”说完,又行了一礼,“夫人,姑娘,老奴告退。”
岑鸢微微颔首,坐姿端庄,“多谢曹妈妈费心。”
曹妈妈告退的瞬间,莫名察觉姑娘有种不可直视的威严。
彼时温姨娘坐在软椅上,正指使小厮鞭打看守柴房的桂嫂。
每一鞭下去,就夹杂着一声惨叫。
温姨娘抬手示意小厮停手,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时云起不见了,你不及时禀报?”
桂嫂心里苦。
昨晚小姑子又来找她要钱,扬言老娘发高热,要去医馆看病。
她说手里没钱,让小姑子找她哥想办法。
家里三个哥哥,凭什么让她这个做嫂子的一个人给钱?
小姑子见拿不到钱,就出言讽刺她人老珠黄没用,留不住男人的心。
她问小姑子什么意思?
小姑子许是为了刺激她,让她难受,就说,“你自己回家看看不就得了。”
桂嫂想着,平日起少爷被关在柴房里没人理,他自己也不会出去。再加上他伤成那样,根本没法子到处跑。
她锁了柴房匆匆赶回家。
结果看见丈夫和她那好发小正在自己床上行欢作乐。
他丈夫是个木匠,手艺不行,一年到头揽不上几个活儿。
她一个女人家,卖身进侯府为奴,赚钱养丈夫养娃养小姑子还要养公婆。
如今看着,是还要多养一个女人呢!
她这一穷二白的家,丈夫还要学那大户人家讨小。
她越想越气,闹了半宿。等早上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柴房的锁被砸,起少爷被大爷带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禀报温姨娘,温姨娘就派人把她抓起来了。
“啊!”又是一鞭,桂嫂痛得蜷缩在地,“姨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温姨娘猩红着双目,“去找人牙子来,把这个下人发卖到最脏最累的地方去!”
岑鸢在门边已经站半天,忍不住悠悠道,“姨娘看不上桂嫂,那不如给我吧。”
岑鸢平静无波地点点头,“安柔姐姐回来了。”
她看出了时安柔与往日相比有所不同。
以她对时安柔的了解,此女自恃从小长在侯府,比她仪态更优雅,比她见识更广,断不可能主动向她行礼问安。
这是第一次,时安柔如此低眉顺眼。
但光是这一点,还不足以让岑鸢确定,时安柔也是重生之人。
再看看吧。她将视线投向时老夫人,“祖母,您找我?”
时老夫人眉目舒展,倒也没什么不悦,“老身刚听说,你昨儿把兴哥儿屋里的人发卖了?”
岑鸢叹口气,“我撤了灵堂,又把哥哥送去灵山,着实把母亲气狠了。我想着,那些人若还留在府里,母亲总归是时时刻刻想起往事,伤了身体。”
时老夫人默了默,倒也觉得合理。
既提到这几人,难免要说到昨日的事儿,“早前这几个小厮说,兴哥儿是因魏家姑娘跳的河。为何昨日又改了口,是你让他们改口的?”
岑鸢摇摇头,“祖母,这跟魏家姑娘本来就没有关系。小厮们早前怕被责怪,自然是要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才好。”
温姨娘在外听了片刻,实在没忍住,挑帘进来驳斥,“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再说,你好好的怎么会掉到水里?若是兴哥儿为了救你跳下水,小厮又怎会担心被责怪而胡乱攀扯?分明就是那魏家小姐……”
岑鸢冷睨一眼温姨娘,懒得搭理,只转头对时老夫人再次解释,“祖母,真要说跟魏家有什么关系,大抵是魏小姐跟我有几分交情,吩咐了丫环们下水去救我罢了。”
熟悉的说词!颠倒黑白!温姨娘瞪圆了猩红的眼,“不是!不是!兴哥儿明明是对魏家小姐……”
岑鸢凉凉打断她的话,“温姨娘注意措辞。死者为大,温姨娘执意要让我哥哥死后声名狼藉吗?我哥哥名声不好倒不打紧,连累父亲的名声,温姨娘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昨日时成轩的态度历历在目,温姨娘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顿时咬牙切齿泄了气。
时老夫人则想起儿子那本就拿不出手的名声,要再被死了的孙子连累,恐怕连目前的闲职都保不住,更别说升迁了。
这便一个眼神杀向温姨娘,“昨日没长教训吗?这么大个人,还没夏姐儿有远见。几个小厮罢了,发卖就发卖了吧。以后谁也不许提这茬,尤其是你,不要再在老身耳边叨叨兴哥儿和魏家大小姐有什么事儿。”
岑鸢轻轻一挑眉,合着温姨娘还没死心呢。不知在时老夫人这里下了多大功夫,才让人一早把她从被窝里薅出来。
这时,南雁和刘嬷嬷端来刚沏好的茶。
岑鸢温温一笑,垂眸接过刘嬷嬷端过来的茶递到时老夫人跟前,“祖母,这是我大舅母前几日送的鹂阳玉露,您尝尝。”
时老夫人听得心头一喜,接过杯子还未喝,只觉一股纯澈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鹂阳玉露产量稀少,皇宫特供品,算是有价无市的珍贵之物。
小心翼翼品上一口,唇齿留香,舌尖上都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和喜悦,“嗯,好茶!还得是护国公府有福啊,宫中供品都能随时享用。”
此茶成功让她想起,自己儿媳妇的娘家护国公府,实在不是他们这等破落侯府能相提并论。
心里对权势的向往,更加浓烈炽热。
莫名心思一动,眼神就看向了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时安柔。昨晚晋王竟然亲自送这个孙女回来,是有什么想法吗?
她在两个孙女之间打量了几个来回,不得不承认,嫡孙女就是嫡孙女。
无论是样貌还是仪态,又或是行事之风,都担得起主母的重任。
如果岑鸢能成为晋王妃,而晋王对这个庶出的孙女更有意,也不是不能争个晋王侧妃。
到时一府出两妃,谁还敢说他们侯府没落了?
如此一想,时老夫人眼里便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慈爱。但到底两个孙女都还没及笄,眼前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转了话题,言语间满是关心和试探,“你母亲那边,还要靠你多开导才好。劝劝她别太伤心,你母亲和父亲都还年轻,再给你生一个弟弟,也还有机会。”
岑鸢附和着垂下美目,悠悠的,“哥哥走了,母亲也就没有支撑下去的念想,实在令人忧心。”
时老夫人有口难言,分明还有个真正的嫡子,这会儿却无法名正言顺了。到底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把侯府真正的嫡子重新扶正?
岑鸢抿了口杯子里的热茶,透过袅袅茶雾,看向时老夫人那张充满野心的面容,“祖母,孙女儿原想着,父亲若是仕途顺利些,也能争一争侯府的世子之位。可您看,昨日闹出那么大的事来,恐怕父亲这次升迁很难了……”
“也不要太灰心,万一……”
“祖母,您是不知道姜大人的性子有多严苛。”
“孙女儿好容易说动母亲为父亲筹谋一次,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半道上……唉,温姨娘若是早知道是这结果,恐怕也不会去闹得那么难看罢。”
又绕回了温姨娘身上!谁还不会添堵告状呢?岑鸢凉凉看过去,就见温姨娘气得快要吃人了。
医者常言,气郁伤肝。岑鸢想,温姨娘的黑心肝这几日怕是快气烂了吧。慢慢气死她,温水煮青蛙,比一下子弄死好玩多了。
她冷眼瞧着时老夫人时喜时悲的模样。心道就是这样一个无知自私的内宅妇人,竟然将侯府玩弄于股掌之间。
难怪时家族长常念叨,娶妻娶贤!娶妻不贤,祸及三代。
岑鸢揭开茶盖,轻轻拂了拂沫子,抿了一口,才放在身旁的小桌上,“眼下母亲失望了,不想再管父亲的事。再说,父亲的才能您也是看在眼里。孙女儿说句僭越的话,父亲的心思都在后宅上,我母亲就算有心拉一把,都……唉,算了,到底父亲这一脉是二房,也就不争那些虚名了。”
时老夫人急了,怎么能不争?
温姨娘猛地扭过头来,一眼看见亭亭玉立的时安夏站在门口,脸上正露出一抹玩味又恶劣的笑容。
她心神一凛,“大小姐要跟我抢人?”
时安夏惊讶地问,“不是姨娘要发卖了桂嫂吗?我院里正缺人,所以不必这么麻烦。身契给我就是了,不用卖。”
温姨娘这才缓缓勾出一丝阴戾的笑,“所以,大小姐终于知道这个家是谁说了算!”
时安夏笑得真诚,“很快就说了不算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时安夏唇红齿白的模样如同风雪中绽放的粉梅。
温姨娘听得有些心慌。
时安夏眉眼间染起一抹懒懒的笑意,“那不如,我用个丫头跟你换?”
温姨娘想也不想,“不换!”
这府中哪个奴才的身契不是攥在她手里,她凭什么要跟一个黄毛丫头换?
时安夏垂下眼睑,“既不换,那我就走了。”
她说完,转身出去。跟在她身后的丫环婆子们,也急忙跟上。
只有一个面生的嬷嬷皱着眉,又回头看了好几眼屋内的情形。
那眼神一时锐利一时疑惑,然后视线落在温姨娘脸上,隐隐浮现一丝鄙夷,最终摇了摇头,跟着走了。
温姨娘被那几眼看得心慌意乱,一时把不准时安夏这来去匆匆的用意,“刘妈妈,那人是谁?她那是什么表情?”
刘妈妈是个人精,早便打听清楚,“她也是大小姐从国公府调过来的,人称谭妈妈。如今被留在夏时院当差,跟着大小姐出入。听说刚去就罚了不少人。”
温姨娘脸色难看。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侯府住进了国公府的人,她还怎么能像以往那般明目张胆掌着中馈?
刘妈妈道,“老奴猜想,大小姐应该是要去老夫人跟前告状。老夫人碍于名声,很快就会把掌家权收回去。所以这桂嫂暂时发卖不得。既然大小姐要,就给她吧。”
“可恶!”温姨娘气得一巴掌甩在桂嫂脸上,“你这个贱人!定是你与那臭丫头平日就有来往!否则她怎可能护着你!”
桂嫂满身伤痕累累,蜷缩在地,喃喃道,“奴婢没有!奴婢从未与大小姐说过一句话啊。”
温姨娘可不信这些,已然将桂嫂当成眼中钉,“一会儿你就去夏时院找大小姐,说我已同意你过去当差。”
桂嫂愕然抬起发青的眼睛。
温姨娘居高临下,“我记得你丈夫是个木匠,东街成衣铺子有个活儿,你明儿让他去找我娘家兄弟,自有安排。”
桂嫂立时就明白了,“姨娘让奴婢去夏时院……”
温姨娘鄙夷地瞥她一眼,“大小姐有什么动向,你要赶紧来报信儿。误了事儿,我不保证你家里人能不能全须全尾。”
桂嫂大惊。她可以不管她男人的死活,也可以不管她公婆小姑子,但她不能不在意她的女儿。
一抹悲凉涌上心头,她们这样的人,终究只是别人的工具而已。
不到一刻钟,桂嫂就被送到了夏时院。
谭妈妈笑着称赞,“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时安夏揭了茶盖,拂开沫子,轻轻喝了一口,淡笑,“还得是谭妈妈那几眼配合得好。”
谭妈妈笑,站在一旁的丫环也跟着窃笑。
时安夏指了指这群丫环,“你们啊,别光顾着笑!多跟谭妈妈学着点,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把事儿给办了。”
丫环们齐齐回应,“是!”
时安夏这才满意地又喝了一口茶。
一个姨娘而已,掌家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还有损侯府声誉。那不得小心搂住这泼天富贵吗?
这是往日没人刻意去挑拨,不然侯府掌家权就算唐氏不要,上还有大伯母,下还有三叔母四叔母,哪轮得到一个姨娘耀武扬威?
桂嫂满身是伤被带进来,匍匐着身子,额头抵在地上,“奴婢见过大小姐,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时安夏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平日的善意。起少爷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桂嫂在哪里,可有因他被责罚?”
桂嫂泪流满面,“起少爷是个顶顶好的人!”
她一时也没想起自己对起少爷做过什么善意的事。
她只是在他饿得不行的时候,悄悄塞给他半个冷硬的馒头;在他发高热渴得不行的时候,悄悄给他喝半碗冷水……别的,她也没有能力做了。
时安夏不和她扯闲的,“你先在夏时院养着伤,等伤好了,就去伺候起少爷,你可愿意?”
桂嫂却是在想,要如何告诉大小姐自己被要挟做了温姨娘的耳目。
时安夏见桂嫂久久没回应,已知这内里的名堂,“你不用怕,在这里站着的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你可以放心说话。”
桂嫂这才抬起头,把温姨娘的话转述了一遍,说完便哭着磕头,“别的人我可以不管,但我女儿才九岁……”
“你的意思是,只有女儿是你在意的人?别人的死活你不在乎?”
桂嫂想起昨夜公婆对她恶语相向;小姑子嘲笑她,还污蔑她在侯府有相好的;丈夫更是对她拳打脚踢,说她是只不下蛋的鸡,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她那好表妹还在一旁不知廉耻地煽风点火,“以后桂家的香火要靠我来续,你说是不是啊,表姐夫?”
桂嫂望着大小姐的眼睛,沉沉落下一个字,“是。”
“那好办。”时安夏微一敛眉,“过两日你回去跟你丈夫说,我夏时院需要添人,签卖身契那种,七两银子一个人,另外每月还有二十文钱。让你小姑子来试试。”
桂嫂没听懂,“为什么让我小姑子来?”
谭妈妈在一旁解释,“你让小姑子来签卖身契,她肯定跟你吵。会撺掇你丈夫把你女儿卖进咱们府里来。到时你女儿的身契捏在我们姑娘手里,你还担心什么?”
时安夏闻言想起上辈子在宫里,有几位得力的嬷嬷也是这般一点就通。
她说上半句,她们立时便知下半句;她一个眼神,她们便立刻知道她要什么。
说到底,没有那些人,她在宫里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莫名眸底升起一丝怅惘,“谭妈妈,你要是能长期过来帮我该多好。”
谭妈妈得了脸,心中欢喜,“姑娘说哪里话。北茴培养起来,比老奴厉害多了。”
“那就拜托谭妈妈多教教她。”
“老奴定当竭尽所能。”
桂嫂瞧着夏时院主仆之间相处融洽,哪像温姨娘那边,整天阴森森的。想着以后女儿也能跟在身边,莫名欢喜起来,似乎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却听大小姐说,“一会儿你就当好温姨娘的耳目,把我去了哪里报给她听……”
北翼国的风俗,人死后的第三天,要由僧人颂经祈福,超度亡灵,安定魂魄。
时安夏娓娓道来,“昨晚孙女儿以国公府的名义,请宏达大师来侯府进行超度。谁知宏达大师看了哥哥的生辰八字后直摇头,说无法超度就离开了。后来孙女又找了阳玄先生。先生来瞧了哥哥的遗体,说哥哥本不该这么早死,只是接不住凭空而来的泼天富贵,强行修改命格才遭此横祸。”
整间屋子里,空气凝固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时安夏抬起迷茫的眼睛,看向时老夫人,“祖母,您说阳玄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强行修改命格?”
时老夫人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抹额,避开孙女的视线,“风水先生的话,听一半就是了,哪能全信?”
时安夏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祖母说得对。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祖父祖母的身体和侯府运势,孙女儿还是听了风水先生的话……”
唐氏适时又嘤的一声哭出来,伤心抹泪,“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时安夏赶紧跪下,身子倾斜到了时老夫人这边,红着眼眶劝道,“母亲,咱们要识大体。哥哥虽然重要,但祖父祖母的身体却不能忽视,侯府的运势更不能不管。”
时老夫人没听明白,怎么这事儿还扯上了她和老侯爷的身体以及侯府运势,一把将时安夏拉扯到身侧问,“阳玄先生到底怎么说的?”
时安夏虚抹一把泪,收起绢子,字正腔圆回话,“先生说,哥哥的丧仪必须立刻停止,且不能入祖坟,还需得找两个能主侯府运势的男子将哥哥亲手葬在西郊灵山上。否则会折了祖父祖母的寿元,更影响侯府将来的前程。”
时老夫人最是怕死,听得背上冷汗涔涔,“那还等什么,赶紧找人去葬了啊!”
时安夏应道,“原本我找的是父亲和云起哥哥,谁知父亲不在府里。阳玄先生说耽误不得,我只能请大伯和云起哥哥送云兴哥哥去灵山。”
温姨娘气得很啊!灵山是什么鬼地方?乱葬岗的所在地!那地儿安葬的都是些孤魂野鬼!
她这还没开口,唐氏又哭上了,“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这么做!我的兴哥儿从小娇养着,怎么能葬去灵山那种地方?”
时老夫人大手一挥,“你也说了,兴哥儿从小娇养着!如今他既折了,正好去灵山上养养魂,没准还能投个好胎。”
这会子她也想明白了,一个折了的庶子而已,与她的寿元和侯府的前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温姨娘惊呆了,一时插不上话。她要说的,唐氏都替她说了。
时安夏瞧着温姨娘,低头掩去眼里淡漠的光,“是啊,总归是活着的人重要些。母亲,您作为侯府二房的正妻,作为云兴哥哥的亲生母亲,更不能悄悄在内室设立祭案香台,否则一样会影响侯府的风水。”
唐氏气得抖着手指,“那!那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怎能,怎能如此……我就不该把兴儿的丧事交到你手中。”
时安夏委屈地朝时老夫人身边躲了躲,一副被斥责后害怕的样子。
时老夫人只觉这孙女今日特别顺眼,万事都以老人家的寿元和身体为先,不由得拉起她的手安抚着,“别怕,有祖母在,谁都欺你不得。”
她扬声吩咐下去,“府里若发现谁私设祭案香台,别怪老身不留情面。”
唐氏还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只是低头默默垂泪。
温姨娘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向疼爱嫡孙的老太太怎能变得如此无情?
但她此时也不敢说话,只是暗下决心,定要将时云起弄死,扔去灵山陪她儿子。
时安夏见事已交代清楚,顺势扶着母亲告退。
出门的时候,唐氏还气闷地甩开女儿的手,不让她扶。
时安夏无奈回头看一眼时老夫人,撇撇嘴。
时老夫人点点头,扬声安慰着,“母女俩哪有隔夜仇,你多宽宽你母亲的心。”
时安夏乖顺应道,“祖母放心,我这几日都会陪在母亲身边,不让她胡思乱想。”
时老夫人安心了,有孙女看着,这唐氏估计也能消停些。
待母女俩走远,时老夫人屏退下人,又吩咐身边得力的李嬷嬷去查探实情。
李嬷嬷走后,温姨娘瞅着空当凄凄开口,“姑母……”
时老夫人气得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都是你!当年非得求老身替你换子,结果呢?你儿子的命根本接不住那泼天富贵才导致早夭!作孽啊!还坏了我侯府的风水!”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自从两个孩子互换以后,侯府事事不顺,她儿子时成轩的仕途更是一塌糊涂,害她想跟侯爷请封时成轩为世子都难以开口。
温姨娘捂着脸,“没准就是那丫头编出来骗您的呢?”
“她怎么可能拿这事来骗我?”时老夫人怒斥,“兴哥儿是她亲哥哥,是唐楚君的亲儿子!没人比她们更想兴哥儿好!”
温姨娘还想说,是不是哪里漏了馅,被她们知道真相,才故意这般行事。但瞧着时老夫人那张自私又刻薄的脸,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当年她提议换子的时候,时老夫人一想到侯府嫡孙是娘家血脉,当即就应承下来,一点都不犹豫。
这会子出了事,就全怪在她这姨娘身上。试问她一个当姨娘的,能那么顺当就把孩子换了?
李嬷嬷打帘进来,垂目低声回话,“宏达大师昨夜确实来过奠堂,没待到半柱香时间,便带着一众僧人匆匆走了。后来大小姐又差人去请阳玄先生,结果阳玄先生不好请,是大小姐半夜亲自出府请回来的。”
虽然时安夏围了奠堂,但里面做事的,还有不少侯府的仆从。这些事不难打听,也作不得假。
时老夫人本就怀疑不多,如今得到回禀,最后那一丁点疑虑也尽去。
李嬷嬷又道,“听说阳玄先生现在被安置在客院里。大小姐说了,要让阳玄先生给咱们侯府看看风水,看有什么地方还需要调整。”
时老夫人听到这心头极致慰贴。
阳玄先生曾是她请而不来的人。如今竟客居侯府,想来是国公府的面子。
她又想到孙女办事利落,眼见涉及长辈寿元和侯府前程,就顶住压力火速撤去灵堂,可见是个能扛事的性子,不由得点点头,“这丫头比她母亲强。”
温姨娘恨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再说时安夏半句不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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