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秋,你今天又这么早啊?
你稍等,我催瑞瑞快点,别等会儿你们都迟到了。”
听到门外奶奶的声音,苏瑞火速扒拉了几口饭,拿着书包就射出门外。
“走!”
苏瑞拉着门外的胡萍秋就朝学校跑去。
这时她们还在中心小学读书。
中心小学位于新社村和临近三个村子的中间,西个村的小孩都在这里上学。
学校离新社村并不近,走一个路面大约要花半个小时。
为了路上不孤单,再加上住得近,苏瑞和胡萍秋两人每天都结伴而行。
每天早上胡萍秋都会提前几分钟到苏瑞家门口等她。
不是她有意提前,而是,胡萍秋早上根本没有早饭吃。
胡萍秋一家不是本地人,三十几年前才迁入新社村。
苏瑞在村里姨婆们的八卦站里听过,胡家以前住在市里,还挺有钱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千里迢迢迁到咱们村来。
因为胡家是后期迁入村子的,所以分到的土地很少。
胡父压根儿不会种庄稼,胡家土地大多时候“草盛豆苗稀”的状态。
久而久之就成了村子的特困户,零星的庄稼收成,加上村里的贫困补助,刚好够一家人糊口。
胡萍秋的母亲来村之前就是疯疯癫癫的状态,在生胡萍秋时难产,得亏村里人帮忙才捡回两条命,但是落下病根,行动不自由,精神越发失常。
因为两家住得近,苏瑞经常去找胡萍秋玩。
在苏瑞的记忆中,胡父的话很少,几乎每次去,他都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翻看着一本书,书己经发黄发皱,看得出来他对这本书爱不释手。
与胡父的安静不同,胡母就显得聒噪多了。
她的嘴里总是在不停地嘀咕着什么,苏瑞很好奇,但出于对精神病的忌惮,苏瑞一次也不敢靠近。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胡萍秋的童年注定不会好过。
从记事起,胡萍秋就要帮着父亲干农活。
上学前要在家把猪的吃食煮好,下学回到家,放下书包便要出去打猪草。
苏瑞也知道胡家的情况,所以每次早上都会借口赶时间,牛奶、鸡蛋拿到路上吃,然后偷偷把牛奶和鸡蛋给胡萍秋吃。
苏瑞胆子小,胡萍秋胆子大,有几次路上的野狗气势汹汹,苏瑞害怕得不敢动,都是胡萍秋手持木棍将野狗吓跑的。
同班同学、家近、互相帮助各种buff叠加,让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挚友。
下学路上,两人经常到村口的小卖部蹭电视看,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村外的花花世界,两人充满向往,都暗自下决心,长大后要走出村子,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去闯出一片天。
关于村里的传说,苏瑞小时候就问过奶奶,但是奶奶拒绝做过多的解释,每次都是搪塞“小孩子家家的,别对这些感兴趣,也别一天天的和萍秋讨论这些,别吓着人家。”
刚开始苏瑞也经常和胡萍秋谈到村里的传闻,但是每次提到,她发现胡萍秋的表情都是一沉,苏瑞只当是她害怕,毕竟自己也经常因为想到传闻就害怕得睡不着觉。
便转换话题,少提了。
时间过得很快,胡萍秋小学毕业后去了镇上的职校,苏瑞考上了县城初中、高中,苏家举家搬迁,两人见面的时间寥寥无几。
最开始几次胡萍秋会在镇上给苏瑞打电话,在电话的两端,两人诉说着各自的学校生活,但是毕竟殊途,两人的话题渐渐变少了,由最开始的侃天侃地,到后来的只言片语再到无话可说,她们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两个儿时的挚友,最终变得杳无音信。
十几年后再见,苏瑞是刚毕业的学霸女大,也村里唯一一个研究生,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乐,而胡萍秋早己嫁做人妇,肚中怀的第二个孩子也即将出生。
发胖的身体,苍老的脸庞,久未打理乱蓬蓬的头发,和她的母亲越加相似了。
如果说以前是距离让这对儿时的挚友分别,那现在就是身份和思想见识的鸿沟让两人再也没有做朋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