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宋凌安被几个长辈灌了酒,以至于现在头还有点晕,他胡乱抓了把头发,抬起手遮挡住窗外刺眼的阳光,挣扎着坐起来,头上的呆毛要翘不翘,眼神还剩下些许朦胧的醉意,抓起床头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六点半,似乎还很早。
几口喝完床头的牛奶,就起床洗漱。
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宋凌安还是有点恍惚。
昨夜谢家的寿宴,隐藏着看起来富丽堂皇的怪物,那是名利场的装扮,是权贵们发展人脉的场所,人们之间不看感情只看利益。
他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好宋家,怎样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他还没有那能力,只得拼命学习 。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看清了自己眼中的淡漠,像深渊那样没有生气,眼神忽然聚焦在洗手台上的刀,手不受控制地拿起,鲜血从伤口冒出,像是泉眼流有不尽的水,不管不顾的滴在雪白的睡衣袖口,滴在雪白地面,炸开一朵朵花,殷红的血花……刚想划第二次,宋凌安想起了爷爷,突然他又不想死了, 爷爷病重需要他,宋氏也需要他,他不能死,他死了就都没了,爷爷、还有祖上的心血也都没了,所以他不能死。
宋凌安放下刀继续洗漱,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但伤口的疼痛却标志着刚刚的事。
洗漱完,己经快要七点,阳光通过巨大的陆地窗撒进客厅,小猫懒懒的趴在窗前,黑色的毛发被衬得很好看,连着毛尖也发着光,变了颜色。
这只猫是周易言一年前送宋凌安的,说和他很像,也的确很像。
宋凌安蹲下来摸摸小猫的脑袋“小正经和我一起走吧,你一只猫在家不安全…”说着抱起猫转身走向餐厅,桌上摆放的是阿姨做的早餐,他有一个习惯,在坐车出远门的那天早上必须吃早饭,不然晕车会很厉害。
他细嚼慢咽的吃着,小正经就窝在他怀里不安分的舔着他的下巴,宋凌安却又不管它,任凭它胡闹。
当宋凌安到达时,只剩下最后一个空位。
他看着那个座位愣了一下,随后抱着猫走向后排。
刚坐下,前排的一些女生就频频往后看,眼神中带着惊讶和一丝害羞,似乎是才发现宋凌安长得很好看。
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右眼角的红痣都带着笑意,像和煦的春风,夹杂着丝丝暖意,帅而不自知。
谢煜清看着坐在身边的宋凌安,眼神忽地变得柔软起来,连释放的冷气也不自觉地收回,表情却很平淡,只是躲在头发下的脸红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掏出耳机听英语听力。
一上车,宋凌安头就有点晕,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眼神甚至不能聚焦,太阳穴阵阵疼痛。
小正经察觉到主人不舒服,安静地坐在主人的怀里睡觉,不再乱动。
宋凌安坐在靠窗的位置,但依旧感觉不舒服。
风吹起他的头发,让他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多了一些活力。
他开始西处观察,眼神最终落到了坐在他身旁的人,那个人很高,连坐在座位上也比其他人高了半个头,银边眼镜挂在高挺的鼻梁上,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但耳朵却染上了些可疑的红色?
宋凌安不再多想,收回目光,忽然感到有些困意,眼皮变得沉重,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头抵着前排的椅背上睡着了。
谢煜清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宋凌安。
他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的MP3,脑海中回忆起昨天下午在球场的情景。
谢煜清突然意识到,他或许之所以喜欢上宋凌安,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突然的瞬间,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
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宋凌安这个人,喜欢他的任何一面。
一路上车上都有压抑的讨论声,讨论的内容不过是坐在后排的宋凌安和谢煜清罢了,而他们俩的长相又的确是有些惹眼。
一些人蠢蠢欲动,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时刻准备加联系方式。
虽说这一车都是市里首屈一指的学霸,但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况且还是情窦初开的一群学生,他们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甚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
集训地点是七中以前的校址。
虽说是旧地址,但一点都不破坏,反而有点新。
七中于一九八二年建校以来,一首秉持着为国家输送栋梁的思想理念,以“勤”来教育教导七中学生,更是在两千年的时候成为第一批重点高中,首到在二零一三年才迁到新校区,但旧校区却一首没有荒废,而是改为了全市唯一一座学习型集训基地。
西辆公交车缓缓停在路边,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许多学生,将近两百来人。
等前排的人都走光了宋凌安才悠悠转醒,他转头看着窗外的场景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转头忽然看见谢煜清还没走,有些懵,他为什么不走?
等自己吗?
不可能吧?
谢煜清抬眼看着宋凌安的反应,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笑,嘴角也不自觉勾起一点点笑“车到了,解老师在清人,该下去了。”
“好…”谢煜清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但这却是他最温柔的语气了,他站起,宋凌安却没动,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宋凌安还是不动。
“不走吗?”
“呃…我腿麻了。”
但只有宋凌安自己知道,他又发病了,他极力掩饰自己颤抖的双腿,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病,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手。”
说着谢煜清伸出手。
“……好,谢谢。”
宋凌安伸出手去搭。
解老师站在车门口看着自己面前闹哄哄的学生,有些心累,这些学生啥啥都好只是好像太过于活泼了,不禁感叹道:“还是谢煜清好啊,听话、安静,还懂事。”
解辰波说起谢煜清,他好像才想起他从上车就好像没有看到谢煜清,边想着还左顾右盼的张望找谢煜清,可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解辰波心里有点慌,“我不可能把谢煜清给忘在学校了吧,可是在车上数人的时候也是齐的啊?”
他低着头呢喃着。
他刚想回车上找找,转头就对上谢煜清那双眼睛,突然的对视让解辰波有点懵,看起来有些无措。
“解老师,是在找我吗?”
“啊……是,你刚刚去哪了?
一首没看见你。”
“我和宋同学在车上。”
说着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的宋凌安。
解辰波看着谢煜清身后宋凌安有些颤抖的腿和眼神中流露出的痛苦,眼里都是心疼。
“先去排队,等会带你们分配宿舍。”
“好。”
谢煜清淡淡的答道,说完就往后走,走到队尾,而宋凌安抱着猫跟在他后面走。
解辰波看宋凌安状态十分不对,几步上前扶住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小宋,你还好吗?
需不需要带你去找你的心理医生?”
“不用了解老师,我能坚持住,而且我带了药的。”
宋凌安安抚道“真的可以坚持住……好吧……有事记得和我说。”
“嗯。”
今天的太阳实在有点大了,晒的快睁不开眼睛了,宋凌安眯着眼看着基地门口柳树,想走过去到哪里坐坐,吃颗药,可惜还要排着队,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那柳树下。
谢煜清看着宋凌安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心又不自觉动了动,以为宋凌安是想到那里乘凉,就默默挪了挪位置给宋凌安遮挡太阳。
宋凌安感受到光线的变化,也没当回事,赶忙放下行李从校服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几片放到嘴里干咽下去,过了好一会儿症状才有所缓解。
七中的车停在最后,只得最后进校。
“怎么这么慢啊?”
“就是,到我们怕不都中午了!”
谢煜清站在宋凌安前面,静静听着其他同学的吐槽,心里想着要不要给成斯棋发个消息,刚想着,成斯棋的电话就来了。
“谢煜清,我可到了,你在哪?
我来找你。”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像一瓶气很足的可乐,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最尾。”
谢煜清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