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靠在树上,手抵着树身撑着自己,敛秋扶着她,转过去头看着潘宁。
“二爷您……”
她唤了一声,云娇轻摇头,而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我从未利用过二爷。”
潘宁哦了一声,站直身子:“嫂嫂没有利用,倒是溪尘自己凑上去的了。”
听着他这番话,云娇的心跳得更快,她眨了下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可面前人气势太盛,即便看不见,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威压。
那样的逼迫,就好似之前监牢时,他越过桌子,问她的话。
‘嫂嫂,你怕我吗?’
她没说实话,其实,她怕得很。
她怕他能洞悉所有,知晓她的伪装,更怕他知道她的秘密后,她再无退路。
“我承二爷一份情,不敢不还,二爷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给得起的……”
“伸手。”
云娇鼓足勇气说了这句后,就听到潘宁简洁的道出两个字,她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潘宁唇边的笑意已经渐渐落下,在云娇这句话出口后,他上前两步,将她逼得再无退路,强硬的拉过她的手,云娇微微仰头:“潘宁!”
“你要做什么?”
云娇情急之下喊了他的大名,这一次,她真切地听到了他的笑声。
在扬州,所有人都说潘宁是少年天才,最得潘峰重视,光芒足以掩盖过他的兄长潘晔,可他为人也最是令人琢磨不透。
与他的几次接触,云娇都拿捏得很好,也正如他所言,她确实利用了他。
永成赌坊祸害扬州已久,被他们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所以在云娇知道是永成赌坊动的手后,将算盘打到了潘宁的身上。
他想除掉永成赌坊,奈何没有证据,这件事,就是最好的把柄。
可除了这一点,她没有再招惹他了,她当然知道,他这样的人,不是她能够招惹得起的,哪怕他是自己夫君的弟弟,要称自己一声嫂嫂也不行。
“钱庄的钥匙,收好了。”
潘宁垂眸,将那把还带着几分凉意的钥匙放到她的掌心,女娘白皙的手掌之中已经被树蹭破了些皮,他指尖划过,将她五指合拢。
“这在潘府,嫂嫂怕什么?”
“头一次被人利用,还成了那个被过河拆桥的人,我的心中,确实不快,可那是嫂嫂,我又能怎样。”
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目的,他也心甘情愿入局。
就像从始至终,他都明白,应下陈文巧所言,将来会有什么后果,他也没有拒绝。
人这一辈子,倒就倒了心甘情愿这四个字上。
说完,他松开了云娇的手,转身离开了这里,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云娇深深吸了几口气,像是泄力一样就要腿软倒下。
敛秋扶着她:“大娘子,你还好吗?”
刚刚她看得清楚,二爷的眼神都像是要把大娘子生吞活剥了一样,当真是可怕极了。
云娇的手中紧紧握着潘宁给她的钥匙,她就知道,潘宁不能招惹。
说她没良心也好,说她过河拆桥也罢,她也还过潘宁谢礼,还为他送上了永成赌坊这样的功绩,她不欠他了。
“敛秋,这把钥匙是哪个钱庄的?”
平复好心情后,云娇站直身子,伸出手展开掌心给敛秋看,他给她一把钱庄的钥匙做什么?
敛秋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后说道:“好像是新源钱庄的钥匙,大娘子,要不要奴婢去外面打探下?”
听到敛秋的话,云娇收回手,钥匙上的带子就这般刚刚好的勾住了她的手指,在半空之中来回地晃荡,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新源钱庄是扬州最大的钱庄商号,产业遍布整个梁国,除去存储钱财,也会替人保管贵重之物他是要告诉她,那里头,有东西要给她吗?
想着这些事情,两人刚回到迢星院,便听敛秋有些诧异地喊了一声大爷,云娇面上重新挂起一笑走过去:“夫君?”
“娘子。”
听到这句,云娇心头的疑惑再起,却没有多说什么。
“我听母亲说了今日的事情,多谢娘子。”
潘晔站起身同她说话,秉承着说多错多的道理,他说完这句就没有再说什么,云娇垂眸回他:“夫君言重了,都是一家人。”
“我忙着温书,这段日子也忽略了你,过两日,带你去庄子上住几日可好?”
想起陈文巧的话,潘晔轻声说出这句,云娇抬起头,循声对上他:“夫君能想着我,我很开心。”
她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闻到他身上的花香,笑意加深些:“夫君今晚可要留下用饭?”
花香是她辨别他的办法,其他的,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辨认出来。
潘晔视线看向她拉着他衣袖的手,想着潘宁的话。
也不知道和她相处了多久,潘宁才会那么了解她,至于这花香,自然是他自己准备的,难道要让云娇分辨出来他和潘宁,功亏一篑吗?
“乖,晚上还有夫子布置的课业,明日再来看你如何?”
潘宁的声音温和,和往日里刻意伪装的潘宁不同,只不过两人在院子里,身边还有蝉声阵阵,影响了云娇的判断,她虽失落,却松开了手。
“那夫君早些回去。”
她露出一笑,女娘姿色本就上乘,唇边笑意犹如明媚春景,让潘晔的心中竟也染上几分不同,他伸过去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好。”
只是一瞬的接触,他很快便收回了手,云娇也只能松开拉着他衣袖的手,听着他脚步声渐渐消失。
她手指动了动,收敛起眸中神色。
逸风居中,余皓将陈文巧的话转告给潘宁,还没等潘宁说什么,就见余皓先翻了个白眼:“大夫人莫不是当爷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吗?”
还让爷告假几日,同大娘子去庄子上住,余皓都想不通,当初潘宁为何会应下陈文巧的话。
“正好,你去知州府一趟,就说我病了,需要在家静养几日。”
潘宁翻动了下手中的书,说了这句,余皓眨了下眼,还有些不可思议:“可,知州府那边……”
“老夫人是个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的人,她回来,陈文巧在她手底下就没那么好做事,所以才会这么心急。”
他也心急,心急该如何同她感情再深一些,这样将来他亲手揭开事实的时候,还能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