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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张宏城楚描红全文

兰若寺小妖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是作者“兰若寺小妖”的倾心著作,张宏城楚描红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看了一个老信封后,我莫名穿越了,来到了七十年代。开局就被女友要求让工作给小舅子?我直接选择分手。朋友想在背后坑我?我选择送他吃免费牢饭。这个继母和妹妹不错,我认可了!和继母和解后,我把工作让给继妹,带着信封,前往北大荒。却没想,我在这遇到了此生挚爱。逆天了,为啥挚爱重生了有空间,我一穿越者没有啊!...

主角:张宏城楚描红   更新:2024-11-12 16: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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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宏城楚描红的现代都市小说《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张宏城楚描红全文》,由网络作家“兰若寺小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是作者“兰若寺小妖”的倾心著作,张宏城楚描红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看了一个老信封后,我莫名穿越了,来到了七十年代。开局就被女友要求让工作给小舅子?我直接选择分手。朋友想在背后坑我?我选择送他吃免费牢饭。这个继母和妹妹不错,我认可了!和继母和解后,我把工作让给继妹,带着信封,前往北大荒。却没想,我在这遇到了此生挚爱。逆天了,为啥挚爱重生了有空间,我一穿越者没有啊!...

《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张宏城楚描红全文》精彩片段


他—转头叫来自己的通讯员。

“小童!”

“连长,我在这。”在啃着狍子肉的小童—路小跑了过来。

“你明天—早去河对岸,通知—下春阳村的大队长......,”

......

“五环~!!”

包智慧躲在坑里大声报着靶数。

张宏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好不容易穿越—回,怎么就不能文武双全呢?

全班男同志练了两天的枪,他的成绩排在倒数第三。

只能说大部分时候不脱靶。

而比他还差的是马长江和宋春荣。

马长江十枪里能有八枪脱靶,张宏城是—半—半,而宋大哥昨天打了—天的靶,靶纸依旧光洁如新。

他隔壁的苏北京,靠着十发子弹在靶子上打出了十二个孔,其中七发是苏北京自己打的......。

在第三天,宋春荣终于松了口气,他成为了专业报靶员。

回到宿舍,之前在女同志面前还若无其事的男同胞们立即龇牙咧嘴的脱衣,给自己肩头涂抹跌打油。

五六半的后坐力还真不是盖的。

“要真有狼,”马长江—脸的慷慨激昂,“劳资和它拼刺刀,谁怕谁啊?!”

寇世宏揉着肩膀开玩笑。

“拼刺刀还是得曾哥来。”

苏北京好奇问。

“曾哥有这么厉害?”

“不是,我们班就曾哥最胖,狼吃饱了就不会管我们了。”

曾建军笑骂着追打寇世宏,满屋鸡飞狗跳。

连里—边组织新知青训练,—边组织骨干去山区搜寻狼的踪迹。

—排—班是都是退伍兵知青,是五连最精华的力量。

—排长带着人在山里转了—个星期,结果连根狼毛都没看到。

兔子和狍子倒是倒霉了好几只。

这回指导员没让食堂立即犒赏三军,而是让人腌了起来风干。

已经进了八月,要开始储备过年的物资了。

狼的事情似乎只是—个传言。

张宏城他们很快又投入了昏天黑地的劳作之中。

到了八月,全团开始大力播种冬白菜。

新来的知青们负责的菜田,八月是东北种大白菜、萝卜和豆角的时候。

几天忙下来,张宏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臭了。

他们这帮人得天天掏大粪去浇菜园子......。

—连忙了十多天,四班才迎来了—个假期。

张宏城决定去团场部澡堂子好好泡个澡。

胡胖子这些天—直在云山—带旅游。

期间还抽空去了—趟大毛。

不得不说,胡胖子在虎林—连待小—个月,还是有些收获的。

有些收藏价值不大的票据,还真只有本地才能收得到。

而且往往拥有这些东西的都是老人家,对于网上卖货都是—知半解的。

张宏城再次打开老信封,首先看到的是—叠三十九团场部澡票。

发行时间从69年到71年不等。

澡票来的很及时,张宏城正好用的上。

接着是两张珍贵的家具票。

家具票下面是黑省今年发行的布票,贰市尺—张的共有六十多张。

胖子在纸条里得意的说,这些布票是当年负责发行单位的人在票据废止后从仓库里翻出来给孩子玩的。

正好,张宏城也想把身上的绿衣服换—套,都臭入味了。

本来张宏城以为这些票据已经是全部内容。

在他数布票的时候,从布票里飘出了两张白色的薄纸片。

1972年,建设兵团自行车票!

两张!

张宏城急忙收了起来。

这个死胖子,这东西是自己能拿得出来的么?



再说场部离书里主要情节发生地太远,这会让他前知的优势大打折扣。

“我还是选择去连队,接受再锻炼。”

听到张宏城的回答,刘副主任越发对他满意了。

不忘本心好啊,果然是咱们军人子弟的作风。

“那成,”刘副主任见张宏城的态度很坚决,只能选择放弃,但他也决定给张宏城一个额外的待遇,“你过来看看,我们团三个营一十八个连,你自己选个去处。”

张宏城心里一动,上前看了一眼刘主任拿出的小地图。

三十九团负责的云山农场面积达到了四百七十平方公里,拥有大型水库、牧场和农耕区。

他在地图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

穆棱河,春阳村。

在春阳村的河对面,是三十九团的二营五连。

“报告主任,我申请去二营五连。”

......

二营的分场部距离场部有十多里路,小秦主动帮张宏城联系了一辆牛车,顺路把他送到了二营营部,也就是分场部。

分场部不大,大概只有场部的三分之一大小,看上去也就比一个村子稍微大点。

“你是去五连的?”

负责接待的是分场部知青办公室的高科长。

“那你再等等,你们连长中午才到,还有一批去五连的知青等下也会到。”

事实证明高科长说错了。

先到的是一批东倒西歪的知青。

他们是被场部用拖拉机送过来的,一帮人下了车就开始大吐特吐。

从场部到二营分场部的路况确实很感人。

张宏城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坐的是牛车。

拖拉机是农场不远镇上的,送这些人过来也是顺路。

狭窄的车斗里不光装着镇上的物资,还挤着十个人和大批行李,加上那十步三个坑的路况,能好受才怪了。

张宏城很快和这帮新来的互相认识了一下。

其中八个知青和他一样,也是五连的新知青,而另外两个是普通插队知青。

拖拉机手很热心,在半路上把这两个也给捎带上了。

很巧合的是,这两个普通插队知青要落户的地方正是春阳村。

也就是女主楚描红所在的故事中心地带。

张宏城对这两个人的名字也有些印象。

男知青叫伍建磊,女知青叫方春苗,都是来自沪上。

在文里,这两个对于楚描红来说,一开始属于中立阵营人物,但最后多少在情感上更偏向了女主。

张宏城和两人聊了几句,他这是先混个脸熟,好在以后借着这两位的关系探查春阳村里的情况。

另外八位五连的新同志来自天南海北。

年纪最大的是20岁的宋春荣,来自粤省韶关的男知青。

比宋春荣小了四个月的是冯雪秀,金陵女子。

年纪排在第三的是张宏城,十九岁。

接下来是两位同样十八岁,还是同月出生的女同志,分别是来自徐州的贾玉梅和来自川省的包智慧。

来自赣省的寇世宏、鄂省的马长江和金陵的杨拥军都是十七岁。

最小的一个叫苏北京,广州小伙,只有十六岁。

在分场部一直等到下午三点,一帮人都已经混熟了,五连来接人的两辆马车才赶到分场部。

五连连长不是一个大个子,目测最多一米七,但人很是粗壮。

一口东北话里夹杂着几句“龟儿子”,很明显的表露了这位严连长的籍贯。

“我是你们的连长,严锦荣。”



兄妹两人的早饭是裴淑静上班之前就去食堂买来的油条和馒头。

食堂里的油条个头很大,要四分一根,裴淑静给张宏城买了两根。

而张玉敏的早饭是一个半馒头和自家的温开水。

这倒不是裴淑静故意苛刻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过几天张宏城就要去厂里试工,需要把气色和力气趁早养起来。

继子的皮相虽然还不错,但也很容易被老师傅们看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一类,所以到时候老师傅们少不得要现场试试养子的力气。

张宏城坐下吃早饭,张玉敏正在收拾上学的书包。

她穿着一件刻意改小的蓝色工人服,肘部和膝盖上都缝着补丁。

胸口别着胸章。

张宏城发现,张玉敏的那双小号解放鞋几乎已经被洗得完全变成了白色。

而自己的这双大码解放鞋看着还挺新。

张宏城有些好奇,多问了便宜妹妹一嘴。

“这都八点多了,你怎么才去上学?”

张玉敏也没料到一向不爱搭理自己的张宏城会问自己这个。

换平时张玉敏才懒得理会他,气不顺的时候还会来一句:“关你屁事。”

可想到昨天这个家伙难得没有阴阳怪气的和妈说话,她便忍了忍。

“老师们早上要先开会,教室里也乱的厉害,.......,都知道的事!”

话里的末尾她还是没忍住小小的讽刺了对方一下。

但刚说完张玉敏又有点后悔。

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脾气很别扭,自己刺了他一句肯定又要发脾气。

可今天的张宏城却很奇怪,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虽然张宏城穿前是个孤儿,但室友胡胖子是个有妹妹的人,所以妹妹对大哥阴阳怪气的事他看得太多了,他觉得张玉敏的反应很正常。

出了门的张玉敏却在心里嘀咕。

她大哥今天居然没有和自己吵架?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吃过早饭洗了碗筷,张宏城揣上所有的钱和票溜达着出了门。

其实对约原身对象佘美华见面吃饭这件事,张宏城心里有点犯愁。

在原身的记忆里,过度客气的继母和天生不和的妹妹反而比较好应对。

但有着恋爱脑的原身却对自己的对象佘美华几乎无话不说。

这就让张宏城很是头疼。

虽然佘美华主动提出了分手,但那明显是对方故意以退为进得手段。

佘家盯上的是自己的留城工作机会!

怎样才能让自己从“非卿不可”到“两看相恶”的过程,转变得不那么生硬呢?

说自己看穿了佘家的想法,所以心灰意冷了?

可佘美华一家什么都还没做,要是自己用了这个理由,佘美华再散布一点自己多疑寡情的消息,那自己的名声也臭了。

毕竟到时候一个留城工作一个去边疆插队,人们天然会相信和同情更弱势的一方。

张宏城很清楚“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后果。

在这年月的名声要是坏了,对安排工作、晋升、找对象那都是大麻烦。

所以这次分手必须很自然,让旁人和佘家都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张宏城一路闲逛,在普通人眼中毫无特色的老式红砖宿舍楼、斑驳的围墙,在他看来却充满了这个时空特有的趣味。

那些旁人看来索然无味的景色,他却饶有兴趣的挨个看了过去。

“诶,张宏城!”

来自女同志的呼唤将看得入迷的张宏城给唤醒。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站了两个年轻的女同志,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虽然同样是与路人一样的半旧绿军装,但这两个自带的青春活力的女同志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张宏城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原来这两位都是他的高中同学。

“卢燕、陈蓓蕾,你们好。”

看到张宏城露出的笑容,卢燕故意装作吃了一惊。

她一点都不客气的指着张宏城对陈蓓蕾说:“毕业才一年,你看我们的张宏城同学变化多大啊!他居然也会对除佘美华同志以外的女同志笑诶?”

陈蓓蕾随口接话:“难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听说张同学的编制马上就要下来了?恭喜,恭喜!”

卢燕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而陈蓓蕾的“恭喜”里甚至带着一分淡淡的嘲讽。

两人的语气让张宏城心里微微一动。

“那你们可就看错了,”张宏城反手试探了一句,“其实我是在发愁佘美华同志的事,哎~~~~。”

果然陈蓓蕾的嘲讽接踵而来。

“你们有什么好发愁的?你过几天入职留厂,她直接和你去登记不就好了!”

“职工家属自然不用去下放。”

卢燕急忙拉陈蓓蕾一把。

这个陈蓓蕾也是,看不惯佘美华也就算了,但人家结婚不结婚的事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么?

她们可是女同志!

陈蓓蕾也知道是自己失言,尴尬的笑了一下。

可张宏城却觉得明显和佘美华不合的陈蓓蕾出现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让他忽然对中午的那顿饭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哎,”他故意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先不说这件事了,你们最近怎么样?有机会留城没有?”

听到这句话,卢燕马上也愁眉苦脸起来。

“前天厂办的人又来我们家动员,我怕是躲不过去了!”

陈蓓蕾想到自己下放的事,也对佘美华的事没有了兴趣。

“最迟七月份,我怕是要去南边,”她羡慕的看了张宏城一眼,“我们家可没有一个烈士父亲,想要我留下就只能我们爸妈提前退。可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妹要养.......。”

卢燕也深有同感:“就是,就算我们爸妈退下来,我们也只能拿学徒工资,家里几个小的根本养不活。所以......只能响应号召去建设新农村了。”

张宏城故作惊讶:“七月份就走,这么快?”

陈蓓蕾郁郁的没有回答,卢燕压低了声音:“七月走还算晚的,我们班的那个郭涛你还记得吧,他明天的火车去川边。”

“马红英和史前进大后天也要走。”

“史前进?”张宏城似乎记起了什么,他下意识的看了陈蓓蕾一眼。

陈蓓蕾知道张宏城在想什么。

她咬着嘴皮:“他们是去版纳,我大概是雷州,不过他说过会等我的。”

看着气氛到了位,张宏城故意把声音提高。

“看来我们几个老同学马上都要各自天南海北,我看要不就今天我们几个聚聚,也算是给老郭和史前进几个送行?”

陈蓓蕾和卢燕有些为难的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动心,但仍然有些犹豫。

张宏城知道她们在考虑费用的问题。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一分一厘都是省着花的,尤其是在她们马上就要离家出门的时候。

“我看也不要在咱们自己厂食堂吃,熟人太多不好说话,就去县城东边的国营饭店,这一顿我请好了!”

张宏城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我替你们留守大本营,这个东肯定要算我的!”

卢燕一听是张宏城请客,立即大喜点头。

而陈蓓蕾听到是在厂区外头的国营饭店,心思也活泛起来。

她真的有好多话要对史前进讲,正好需要一个周围没有太多熟人的地方。

厂区外头的国营饭店,只有几个知根知底的高中同学,环境正好......。

“我看就今天中午十一点半,我先去点菜!”

张宏城掏出一张大团结晃了晃,两个女同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刘副主任眉头挑了挑,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秦,去给乔新伟同志倒杯水。”

小秦立即拿了个杯子去洗。

乔新伟急忙客气了一下。

“不用,真不用。”

说完还隐晦的扫了张宏城一眼,得意的小心思根本没有太多的隐藏。

“你母亲是街道卫生所的卫生员,还是预备D员,啊,她之前还担任过女民兵。小乔同志,你的家庭很不错嘛!”

乔新伟脸色微红,笑得很谦虚。

刘副主任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好奇的扫了张宏城的资料一眼。

“诶?”

他指着张宏城资料上的文字好奇的念了一段。

“高中毕业,工人子弟,你们这开头都是一样的嘛。”

“张宏城同志的父亲是优秀D员,驻Z部队连长,还是战斗英雄!”

刘副主任猛的抬头看向张宏城。

“你是烈士子女?!”

小秦正好倒了一杯水过来,乔新伟正客气的伸手去拿。

谁知小秦听到刘副主任的惊呼,下意识的一转身把茶杯塞到了“烈士子女”的手里。

“小张,你喝茶。”

张宏城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谢谢啊。”

乔新伟尴尬的收回手。

小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干了件蠢事。

她急忙找补。

“那个小乔同志,你稍等,我那还有梨子,很解渴的。”

刘副主任看张宏城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他又念起了乔新伟的资料。

“小乔同志自己也很优秀啊,本人是优秀团员,还是街道优秀青年。啧啧啧啧。”

“因多次助人为乐而被街道表彰过,塑料厂领导大力推荐其从事更重要的工作,嗯,思想进步,还擅长写作,人才啊!”

小秦刚好拉开自己的抽屉,本来只准备拿一个梨的,结果一听乔新伟的评价,索性把两个梨都拿了出来。

“我来看看小张的......。”

“小张母亲是复员军人?还是D员,职工医院护士长!”

“小张,没想到你本人还是预备D员啊,啧啧啧啧,县级优秀青年!”

“因为见义勇为而被表彰,市W大力推荐从事更能体现其价值的工作,思想崇高,也擅长写作!”

张宏城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见义勇为是指救下于秋丽的事,拿到预备党员资格是因为山洪那件事,但有些尴尬的是,似乎自己资料上的每一条都刚好压过了乔新伟一头。

从父母到自己,再到思想评价,完美对比......。

诶?

他手里忽然多了两个梨子。

看着对张宏城两眼放光的小秦,乔新伟的脸都绿了。

刘副主任没好气的瞪了小秦一眼。

这丫头怎么办事的。

小秦是东北大妞,性格本就直爽,她也懒得继续找补了,回到自己桌子前坐下,假装低着头写写画画。

刘副主任看了看手里的两份资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政治过硬,还都拿过表彰和推荐,这样的人才我们场部可不能错过。”

他认真的看了两人一眼。

“刚好场部这边还缺一个见习办事员,负责给场部的文书们打下手,只是工资要比普通农场职工少四块钱,二十八块一个月。”

“你们两个,谁有兴趣啊?”

“报告刘主任,我有兴趣!”

乔新伟急忙大声回答,人还站了起来。

可刘副主任心里更看好的却是烈士子女张宏城,毕竟他们这帮人都是从部队转成建设兵团的。

张宏城却不想留在场部。

见习办事员的名字虽然很好听,但其实是场部里谁都可以搓圆搓扁的对象。


在茫茫网络里,有那么一本寂寂无名的年代文。

描述了出身不好的女主被下放到北大荒农场,经历了一世苦难,从1988年重生回1972年的故事。

一本没有CP的大女主重生文。

在文里女主有一个女性好友因为救女主而死亡。

女主带着好友的遗愿来到好友的家乡,历经险阻终于替好友报了兄仇。

因女主插手而遭到报应的男女,正好一个叫做佘美华,一个叫做刘海军。

没错,女主的好友叫张玉敏,被这对男女坑死的傻瓜兄长叫做张宏城!

胖子的纸带着火苗慢慢烧成灰烬。

张宏城看着炭盆里的灰烬,已经发呆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原来......自己竟是穿到了一本大女主文里。

如果没有自己的穿越,原身的自杀应该不会成功,但最后原身还是会脑残的把工作机会给了佘美华的弟弟,哪怕自己和妹妹都将去插队。

可偏偏在插队前期,原身的一个朋友“不小心”看到了在洗澡的佘美华,佘美华只好嫁给了原身的这个朋友。

佘美华和刘海军!

原身的戏份在佘美华和刘海军结婚的当晚戛然而止。

喝得酩酊大醉的原身听到了刘海军和佘美华的窃窃私语,可惜明白一切的他却被这对男女扔进了滚滚江水。

呼伦贝尔大草原?!

想到自己头上有些绿,张宏城的脸马上拉了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和佘美华的纠葛已经结束,可没想到背后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算计!

呵呵呵呵。

佘家和刘家?

还有本该给自己的设备科资料保管员的工作岗位。

这次可有得玩了!

只是想到胖子在信里最后摘抄的一段文字,张宏城又微微皱起了眉。

“当火车开出山海关进入东北的那一刻,楚描红静静的将手里的黑边老信封扔进了风里.....。”

楚描红......黑边老信封......。

张宏城抬起头看着桌面上的黑边老信封,一时又呆了。

站台上红旗招展。

张宏城和杜刚吃力的把郭涛高高的举起,郭涛手足并用的从火车车窗里爬了进去。

史前进和简勇抓起郭涛的行李就往窗户里塞,根本不顾坐在窗户两边知青的抗议。

火车厢的两头门口都挤满了,正在奋力向上挤的知青们。

如郭涛这样抢着爬窗户的不在少数。

满眼都是绿色的蚂蚁人潮。

卢燕,陈蓓蕾,马红英,和另外一个高中同学赵甘梅,在站台上对着郭涛挥手。

郭涛没有让自己父母和妹妹来送,他去的是最苦的川边,他怕看到老母亲后迈不开腿。

火车缓缓启动。

郭涛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了卢燕身上。

可惜在某些年代,有些话有些人始终无法说出口。

也许在站台上的最后一眼,就是彼此这一辈子的最后一次相逢。

同样的一幕出现在两天之后。

这回被送走的是史前进和马红英。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双版纳。

这一列临时停靠在桃陵县站台的火车是从上海方向开来。

要在桃陵车站停四十分钟。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站台上的大喇叭里歌声一直没断过。

不少背着行李的男知青,一口气爬到火车的顶部,手里挥舞着红色的旗子对人群大喊。

“同志们,新的长征路上多多保重,记得再立新功啊!!!”

前来送行的家长们脸上都带着笑,眼角却是湿的。

满站台都是殷切的叮嘱在流淌。

很多家人在分别的时候,笑着笑着泪就淌了下来。

史前进急切的从车窗里伸出半个身子,左右打量着站台上的人们。

来送他和马红英上火车的人里,张宏城,卢燕,赵甘梅,简勇,杜刚都在,唯独他最想见的陈蓓蕾没有到场。

史前进的父母偷偷的擦了擦眼角。

“火车就要开了,该来的早就来了,安心走吧。”

汽笛声和哨声响起,火车缓缓的离开站台。

史前进撕心裂肺的喊声在站台上传播。

“陈蓓蕾~~!”

“陈蓓蕾,你一定要等我啊~~!”

一根站台柱子后面,藏了半天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瘦小身影随着火车在飞奔,崭新的绿色解放服猎猎作响。

陈蓓蕾死死的盯着车窗里伸出半个身子的人,一边飞奔着一边从斜挎的绿书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塞给了满脸是泪的史前进。

两个人的手指抠得紧紧的,但随着火车的加速,两人死死扣住的手指终于被扯开。

跟着火车飞奔的瘦小身影终于踉跄着摔倒在站台上。

张宏城几个这才发现,本该梳着长辫子的陈蓓蕾已经变成了齐耳短发。

所以她刚才塞给史前进的那包东西,大家都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寂默无声。

哪怕再青春热火的年纪,看到身边的人们一个个远去,甚至是穿来没几天的张宏城也觉得有些伤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胡胖子手里的语录邮票在慢慢出手,因为他也怕一次出手太多,引起市场价格下调。

胡胖子从网上淘来的票据也被张宏城叫停投寄。

他毕竟和继母、妹妹生活在一起,手里的钱票太多容易引起家人不必要的怀疑。

胡胖子每天都会寄几页打印稿给他。

打印稿上全是关于自己的剧情。

史前进走后的第三天,张宏城接到了佘美华托人传来的口信。

而替她传递口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海军。

刘海军大自己一岁,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外游荡。

前几年还跟着人到处串联,跑了好些城市。

他向来能言善道加上这份“旅游经历”,这才偷偷的挖动了原身的墙角。

刘海军一直很自信,认为张宏城不可能发现自己和佘美华之间的事。

事实也是如此。

原身在书里直到死才得知两人之间的勾搭。

佘美华约自己去县城小剧院后面的小树林见面。

理由是她马上就要去插队,想见自己最后一面。

张宏城觉得彼此之间大可不必,但他发现是刘海军亲自送口信后,又觉得这件事有趣起来。

他和佘美华已经不是对象了,那佘美华到时候只需要喊一嗓子,呵呵......。

而刘海军肯定也会否认佘美华让他给自己带口信的事。

到时候是私了还是公了,都得听他们两个的。

套路虽然简单粗暴,但......放在1972年却是再好用不过。

想到这里张宏城笑眯眯的。

他准备去赴约!


唯—收到手的两张还是1974年发行的.....。

暖壶在东北极为抢手。

想买—个暖瓶要六块钱加十二张工业券或者—张暖壶票。

如今天气还热,班里大部分人都是从水房接水饮用洗漱。

可—旦入秋,没有暖壶的话,那在这里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张宏城准备明天休假的时候去—趟团场部供销社。

买个暖壶的同时,他还准备买点麦乳精什么的。

听曾建军话里的意思,以后的劳动强度更大,不好好补足营养可不行。

中午时分,五连食堂里肉香四溢,全连在外劳动的人都眼巴巴的跑了回来。

肉是通讯员小童在外头捡的。

—头傻狍子从山崖上跳下来,砸断了连里的电话线。

肯定是SX分子养的坏狍子,必须吃掉!

指导员亲自操刀下厨,作为这两天连里的小红人,张宏城的碗里堆了三块狍子肉。

野生的狍子肉就是香!

.......

好想吃肉啊!

楚描红背着篓子小心的走在镇子上。

闻着镇里食堂飘出来的红烧肉味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可惜今天村里别的知青也休息,来镇子食堂里来改善伙食的有好几个。

所以就算她有钱和票,也不敢进去点。

更何况,她采的药还没卖出去,身上就几毛钱的身家。

楚描红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在镇子上出手自己采的药。

东北林子里向来出药材,镇上的药店也有收药的任务,所以上头并不禁止民众自己采点药来药店出售。

可药店的人经常去各村收药,保不齐日后就能认出自己来。

楚描红决定多走几步路,花了身上大半的财产——两毛钱,坐车去几十里外的三十九团场部药店卖。

那里没人认识自己,自己完全可以冒充兵团知青。

张宏城左手拎着个崭新的暖水壶,右手拎着—个网兜,网兜里有—罐麦乳精、—斤糕点和半斤糖果。

本来他还想买点水果的,但这年代水果的品相直接让他望而却步。

爬了好些苍蝇的水果,谁爱吃谁吃。

供销社旁边是团场部医院,医院大门另—边是药铺,中西医兼营。

张宏城看着这间药铺微微出神。

他记得在书里,楚描红第—批药材出手就是在这里。

张宏城有些好奇。

因为剧情已经因为他而发生了改变。

他妹妹张玉敏没有去春阳村落户。

所以楚描红也没在林子里救下被峰子叮了的张玉敏。

书里她们来场部药店卖药,会被人拆穿。

也就是张玉敏胆子大,说自己的烈士遗孤,来场部卖个药怎么呢?

人家这才勉为其难收了她们的药,让楚描红获得了第—笔资金。

可现在张玉敏同学好好的在家当资料管理员,那么,楚描红还会来这里卖药么?

张宏城笑了笑又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魔怔。

这种小事他不会主动去管,他对楚描红唯—要做的是替自己妹妹来救她两次命。

免得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翅膀,最后直接把女主给扇没了。

他刚拎着东西要去场部等车,正好听到药铺传来了争执声。

“你是哪个连队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张宏城脚下—顿。

这么巧?

楚描红脸色有些发白。

她没有想到场部这边药店的人会这样较真。

但人家药铺的工作人员也没错。


县知青办是一栋老式的两层建筑。

最显眼的是墙壁上无处不在的标语。

知青办大厅里人来人往,绝大多数都是满脸忐忑或者兴奋的年轻人。

也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站在大厅里,语重心长的在做知青家长们的工作。

张宏城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二楼上传来一阵争吵声。

楼下和走廊里的人们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又各做各的事情。

显然是对于发生在这里的争执司空见惯,有了免疫能力。

张宏城找到一个刚刚接待完几个知青的工作人员。

“同志你好,我妹妹是七月十六号去东北下放的知青,请问负责这批知青事务的领导在哪里?”

工作人员好心的指了指刚刚发生争吵的二楼办公室。

“你等几分钟再过去,李科长今天脾气不太好。”

可张宏城没有听从工作人员的好心建议,而是直接走上了楼梯。

因为他发现正从楼上一脸怒气走下来的那帮人,是杜刚和陈蓓蕾几个。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拉着张宏城来到知青办外头,简勇气得直骂娘。

“本来陈蓓蕾和卢燕都已经被通知了要去雷州,可县里知青办却临时把她们两个调去了吉省!”

听到简勇这么说,张宏城也觉得知青办这件事做的也太奇葩了些。

陈蓓蕾和卢燕早半个月都被通知要去更南方的雷州。

家里估计也是按照雷州的气候准备的衣服被褥。

可现在距离出发只剩五六天,却忽然给改到了冰天雪地的地方去下放,这让两人的家里不光平白浪费了之前准备的物资,而且还得抓紧时间去弄棉花、棉衣什么的。

东北的冬天可不是开玩笑的。

时间和金钱上根本来不及。

再说南方的姑娘谁愿意去关外啊?

卢燕抹了把眼泪。

“姓李的这是打击报复!我要告他去!”

大家愤愤不平的七嘴八舌,还是杜刚私下给张宏城介绍了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说起来这件临时发生的事还与张宏城有一定的因果关系。

县里召开大会审判刘海军和佘美华,陈蓓蕾几个也跟着去看热闹。

在大会的会场里,他们遇到了东区中学毕业的一帮人。

这帮人领头的是一个叫李长征的年轻人,曾经和卢燕经人介绍相看过一回。

可卢燕不喜欢那些“太过活跃”的男人,所以就没看上,但李长征却从此记恨上了卢燕。

李长征发现卢燕也在现场,本来想过去讽刺一下她,谁知却一眼看中了卢燕身边的陈蓓蕾。

两边人当时没有闹起来,但第二天李长征家里就托人上门和陈蓓蕾相看。

李长征也是马上要下放的人,陈家哪里肯干。

就算李长征家里的叔叔说要帮两人安排到一个松泛的地方去下放,陈蓓蕾也不肯答应。

正巧因为刘海军和佘美华的事,让上头狠抓了一阵青年风气,结果又抓出来几对不道德的野鸳鸯。

一来二去,本该去东北下放的知青名额就出现了几个缺口。

而陈蓓蕾几个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补缺名单上。

杜军几个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县知青办的李科长是李长征的亲叔叔。

“你们几个自己来县知青办吵架?”

张宏城觉得这几位也太天真了一些。

简勇似乎听出了张宏城的意思。

“厂知青办的人说是李科长的意思,我们气不过就直接过来问,谁知他竟然口口声声说我们污蔑他!”

张宏城哭笑不得的摇头。

“你们这都没看出来,这是厂知青办的在故意推诿责任。”

两眼转着泪花的陈蓓蕾盯着张宏城。

“那你说该怎么办?”

“好办啊,回去让父母去找厂里闹,厂里自然会去找驻厂知青办的麻烦。”

“你们都是工人子弟,要知青办把给你们造成的损失补齐了!谁家也没有余粮不是,还有大棉衣、大棉被、棉鞋、手套什么的。”

“时间这么紧,要是知青办都搞不定,能指望我们普通家庭能自己搞定么?”

“他们要是说搞不定,那你们就说只能去支援南方建设,反正天南地北都是干GM不是。”

“反正就两个字,要钱!”

杜刚犹疑着问。

“他们要是真给呢?”

“给?”张宏城笑了,“你知道每年全县多少人去下放么,除了标准内车票钱,他们根本不敢开这个口子,而且我敢肯定他们没钱!”

卢燕还是愤愤不平。

“那个姓李的满口都是大道理。”

张宏城还是笑。

“这次临时调整是他们造成的,如果他们说大道理让你们自己克服,你们就让李科长的亲友子弟带头先克服。”

“他如果喜欢说大道理,让厂里的工会来和他谈。”

几个人眼睛眨了眨。

对啊,说大道理厂里的工会最厉害。

只要自己父母联合起来一闹,工会必须得出面和知青办谈。

又不是我们不响应号召,故意折腾我们工人子弟,你什么思想?

县里第一大企业的工会,就有这个底气!

出了陈蓓蕾他们这件事,张宏城知道自己今天不适合去办理顶替下放的事。

他和一帮朋友回到厂里,转头又给出了个损主意......。

很快知青办李科长故意针对所有机械厂下放青年子弟的传言,在厂里迅速传开。

陈蓓蕾家里最狠,他妈妈是厂宣传科的。

一张介绍北大荒变成北大仓的宣传稿,在下午贴满了厂里各个宣传栏。

宣传科的领导只看稿子里有没有不对的地方就行,哪里知道陈蓓蕾妈妈隐藏的心思。

结果本来就被流言弄得心神不宁的家长们,在下班的途中一看到关于北大荒的宣传稿,立即炸了。

人家别的县里都是抽签去北大荒,你李永忠倒好,指着我们工人的子弟好欺负是吧?

厂领导办公室门口挤满了吵吵闹闹的工人家长。

厂里一把手和二把手也被气得浑身哆嗦。

他们都是技术工人出身,脾气本来就直。

自家职工子弟平时走出去两只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

两个执掌本县工业牛耳的人物,结果任由一个小小的科长欺负自己全厂子弟。

说出去能被人笑话死。

第二天上午,市里一个电话打到了县知青办主任这里。

对方只问了一句话。

“你们处理机械厂的子弟插队问题时,为什么没有跟县工会县商量?简直是乱弹琴!”


张宏城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在倒腾废品站的旧书。

加上自己的奖金,他已经在继母这里存了三百多。

张玉敏也开始同朋友们告别。

不过她很倒霉,因为他哥哥办事不牢靠,给她拿到的知青火车票居然是站票,而且比陈蓓蕾几个的车次还晚了三天。

张玉敏埋怨了张宏城好几回,都被裴淑静给劝住了。

这张车票自然是假的,是胡胖子在另一个时空找人伪造的。

张宏城的车次是陈蓓蕾几个走后的第三天,估计那个时候他的胳膊已经没问题了。

之所以刻意和其他人分开走,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安排。

七月骄阳似火。

陈蓓蕾几家人的心情也一样。

几家人都在满厂区搜寻军大衣和多余的棉花。

传闻东北十月飘雪,一下就是几尺厚,没有十斤以上的被子根本背不住。

可厂里的实际情况却不容乐观,谁家没有要出门或者已经出门的孩子。

家里攒的那点棉花和棉花票根本不敢用或者外借。

于是乎,简勇拉着张宏城准备去一趟大剧院旁边的临江社区。

陈蓓蕾、卢燕也有些意动,只有胆小的赵甘梅不敢去。

因为她知道那里有个黑市。

要是被抓住,她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兵团知青名额说不定就没了。

张宏城想去见识见识是因为好奇,他也建议几个女同志不要去。

一来女同志比较扎眼,容易被认出来,二来真要有什么事,她们几个也跑不快。

简勇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黑市。

大热天两人都戴着棉纱口罩,低着头闷不做声的往小巷里走。

小巷里的人不多,都很警觉的戴着棉纱口罩,大家都是一水的绿色衣服,很难认出互相是谁来。

这里不能吆喝,只能挨个低声嘀咕碰运气。

黑市包括这条小巷和旁边的另外一条小巷,两人左右分开花了十多分钟转了一个圈。

根本没人出售棉花或者棉花票。

张宏城倒是跟人换了几张邮票和一张肉票。

简勇有些不甘心,准备再等等。

但张宏城却把目光投向了一个戴着口罩崭新的棉纱口罩,还时不时扒出口鼻呼吸擦汗的男人。

张宏城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

从来不主动和人说话,但每当有人和他嘀咕,他总会说几句话。

之前张宏城和简勇也跟他聊了几句,可这人只是问两人有什么要卖,对于两人要买什么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加上这个人经常拉开口罩擦汗,一个不妙的判断涌上了张宏城的心头。

“勇子,周围还有别的出口么?”

听到张宏城压低的声音。

简勇也心虚了起来。

“后头就是小巷的出口。”

“我是说被堵住后逃跑的出口。”

简勇手一抖,差点没忍住去四下打量。

“出了什么事?”

“那个总是扒拉口罩的家伙怕是上头派来的探子。说不好两头已经被人给围住了。”

简勇偷偷拉着张宏城就往另外一条巷子走。

“隔壁巷子尽头有一处矮墙,上次我和史前进差点被堵都是翻墙跑的。”

张宏城立即拉住了简勇。

他估计矮墙那边应该不能去了,人家又不傻。

拉着简勇来到没人的地方,两人搭着人梯爬上了高墙。

喜欢扒拉口罩的那人一抬头就看到了在高墙上行走的两人,他愣了一下,马上掏出一个口哨来吹响。

巷子两头立即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可惜张宏城和简勇已经顺着高墙边上的电线杆子滑了下去。

惊险逃脱。

两人急匆匆的回到厂区,简勇正垂头丧气着,忽然眼前出现了几张票子。

一抬头,看见张宏城正笑着看自己。

张宏城手里拿着的正是十六张五两的棉花票。

“行啊,你刚才什么时候换的,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我们两个分开的时候,有个人才进巷子就被我拦住了。”

“太好了,你自己留多少,剩下的我们四个分。”

“你们自己分吧,我爸留下的大衣和被子都是当年高原上用的,根本不用买新的。”

“那一斤算你一块钱,成吗?”

“行吧。”

简勇心里乐开了花。

八斤棉花每个人能分到两斤新棉花,再找弹棉花的把家里的旧棉花一起弹一回,去东北的新被子就有了。

四个人新被子弹好的第二天刚好就是他们动身的日子。

这一回站在站台上送行的就只剩下张宏城和杜刚两个。

陈蓓蕾几个刚好抢到一个四联对座,从窗户里和两人及送行的家人们聊天。

站台上依然非常的热闹。

因为这列火车是知青专列,所以多数都是来送行的人。

人群里时不时的还会响起送行的歌声。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在没经历过下放生活之前,大多数都是感性而天真的。

其中也包括陈蓓蕾和卢燕。

两人不甘示弱的在车厢里唱了一段打虎上山,引来了车厢里知青们的热烈鼓掌。

赵甘梅只是笑着,打死都不肯唱什么歌。

张宏城和杜刚隔着车窗狠狠的拍了拍简勇伸出来的手掌。

“这一路上,她们三个可就靠你一个人护着了!”

简勇牛气轰轰的放下狠话。

“你们两个就放心吧!有我在,她们安全得很。”

卢燕从后面把简勇的大头拨开,她对着车下的两人笑了笑。

“你们看看别的窗口,什么文艺节目都用,就我们这个窗口冷冷清清的。”

“张宏城、杜刚,你们俩谁来一个?送别得有诚意啊。”

她虽然笑着,但眼圈却红了起来。

看得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张宏城对周围看了一圈。

正好一个站台工作人员提着喇叭路过。

他立即找对方借了喇叭。

“祝我们的G命战友简勇、陈蓓蕾、卢燕和赵甘梅同志,在新的革命旅途上一路顺风,再创辉煌!”

“这里我清唱一首自己现编的歌,同志们不要笑啊!”

站台上立即响起了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革命生涯常分手......。”

汽笛长鸣。

随着车轮缓缓启动,无数只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拼命挥动着,而站台上的人们则不少一边挥手一边跟着车厢跑起来。

忽然一个女同志对着窗外崩溃的大喊了一声。

“桃陵,生我养我的地方,从现在开始我已经忘记了你了!”

“呜呜呜呜,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刚刚送走好友的于丽萍将目光从远去的火车上收回,回头去寻找刚才那个唱歌的男人。

可人潮茫茫,哪里还有张宏城的身影。

她的手不由得抓紧了挎包的带子。


张宏城这天起的很早,因为他要去抢猪肉。

机械厂门市部早上六点开门,但卖猪肉的要六点二十才会到。

很多等着买了菜赶着七点去上班的人,只能让自己孩子去排队。

这年月猪肉不愁卖,尤其是后世几乎无人问津的肥肉,那是每个人必抢的东西。

在1972年,就算机械厂这种福利好的企业,每家每户的肉票也不多,只能隔段日子尝个肉味。

所以猪肉摊前排队的人不是太多。

但想买到肥肉和板油,只有头几个顾客才有可能。

更多的肥肉和板油,门市部内部早就分了,拿到案板上来卖的只是极少部分。

张宏城年轻能熬夜,天不亮的四点多就爬起来赶到门市部排队。

裴淑静昨晚夜班,要六点才会回家,而张玉敏睡得很香,根本不知道张宏城这么早出了门。

他排在猪肉摊前的第二个。

前头还有个比他起的更早的狠人。

狠人抠抠搜搜的要买二两肥肉,拿出二两肉票和一毛二分钱来。

卖猪肉的呵呵一笑。

“二两肉票没错,但肥肉最多给你一两,瘦肉六毛一斤,肥肉七毛。你得加一分钱,要不要?不要,就下一个。”

狠人不满的想嘀咕,但被卖猪肉的拿眼一瞪,只好又掏出一分钱来。

接着就轮到了张宏城。

“要多少?”

“四斤!给多少肥肉都行。”

卖猪肉的诧异的看了张宏城一眼,排在后头的人也议论纷纷,而且议论里都带着焦急。

这是怕张宏城一个人买了太多,他们没得买了。

张宏城掏出了四张一斤面额的肉票和三块二毛钱递了过去。

卖猪肉的不动声色的收下,嘴里还若无其事的说着话。

“肥肉真没多少,随便我给是吧?”

他几刀下去,给张宏城切了二斤瘦肉和一斤五花肉,最后还“随手”扔了点板油给张宏城。

张宏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提着草绳系的肉就走。

卖肉的给切的是里脊上的瘦肉,五花肉也带着雪花纹路,他觉得不算亏。

刚下晚班的裴淑静正好遇到了提着猪肉回家的张宏城。

“小城,你哪里来的肉票?”

她知道张宏城手里有几十块的零花,就是好奇继子的肉票是哪里来的。

“嘿嘿,我昨天去了一趟那边。”

他笑着指了指黑市的方向。

裴淑静急忙拉下他的手,扯着他的衣服就往家里走。

“下次不准去了!被抓住可不是小事。”

张宏城胡乱答应下来。

继母是杭城人,做的最好的菜是红烧肉。

张玉敏最爱的就是这一口。

中午她一个人就干了两碗饭。

张宏城则一口气炫了三碗米饭。

他爱吃辣,拌着裴淑静自己做的辣酱吃红烧肉,真香!

“哎,”张玉敏捧着肚子叹息,“下一次吃到妈妈做的红烧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裴淑静有点伤感,但也没说什么。

张宏城则笑笑:“你这么能吃,可别把国营农场都给吃垮了。”

张玉敏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人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呢?

裴淑静正准备起身收拾碗筷,却被张宏城笑着伸手拦住。

“妈,您歇歇,今天我来洗。”

裴淑静母女俩都愣了。

裴淑静的眼里泪花在打转,为了等这一声“妈”,她足足等了十年!

张玉敏则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宏城,旋即眼圈也微微一红。

呵呵,肯定是想让我安心去东北,所以才......。

母女俩都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张宏城一个人在收拾。

张宏城洗了碗筷就回屋补觉,一口气睡到晚饭的点才起来。

撂下筷子,张宏城最后看了裴淑静和张玉敏一眼,笑着说:“妈,今晚我去杜刚家里睡,明天他要上班了,约我过去玩。”

裴淑静没有察觉什么。

“那你去吧,记得明天中午把大衣帽子都拿回来,你妹妹后天一早的火车,多和你妹妹谈谈。”

张玉敏哼了一声。

“我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张宏城的火车是凌晨两点,只有他一个人走。

杜刚骑着刚刚到手的邮递员单车,载着张宏城从自己家里出来,路过张家楼下的时候停了一下。

张宏城看着二楼那间房子,沉默不语。

原身的仇他已经帮着报了,原身欠继母的恩他现在准备用自己去东北来报。

顶替着原身在这个家和机械厂这个环境里,他怕有一天自己迟早会露馅。

只有北大荒那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才是最适合他的。

张宏城眼角有些湿润。

他从小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但在过去的短短半个月,却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母爱的珍贵和家庭的温暖。

张宏城真的非常感激。

双膝一软,张宏城静静的跪倒,全心全意的对着二楼磕了三个头。

——裴妈妈,您继子欠您的,我这辈子一力承担了。

杜刚没有出声,载着张宏城直奔火车站。

漆黑的站台上就只有他们两个和一个站台工作人员。

杜刚又问了张宏城一次。

“你确定你的行李早就寄出去了?”

张宏城笑着点头。

“对了,邮递员同志,我存在你那里的大衣、帽子什么的,还有那张我妹的用工表格,你一会记得准时送到我家。”

杜刚也点头。

“我办事,你放心!”

这是一列只停两分钟的北上列车,张宏城刚跳上火车,列车员就直接关好了门。

张宏城隔着车门玻璃对杜刚挥挥手。

杜刚却忽然一下子向他跪下,忍了很久的眼泪从他眼眶里哗哗的往外流。

杜刚哆嗦着摸出一个不知藏了多久的纸团,展开给张宏城看。

纸条上空白一片.......。

砰砰砰!

杜刚对着有些发愣的张宏城猛的磕了三个头。

张宏城笑了。

原来杜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火车在黑夜中缓缓驶出桃陵车站,杜刚破锣似的嗓子在夜风里嚎叫。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

张宏城笑骂着擦擦眼角。

狗日的,竟然也学会煽情了。

......

裴淑静呆坐在椅子上整整一个多小时没出声,张宏城托杜刚送回来的东西就在她脚边,她手里抓着继子留下的信已经被泪水给浸湿。

张玉敏不知去向。

桃陵县站台,大口喘着粗气的张玉敏对着空荡荡的铁轨北方哭着大喊。

“你混蛋~!骗子!大骗子~!呜呜呜呜。”

(男主的前戏已经写完,与女主的北大荒戏份正式开始。)


今天从五连过的卡车是东方红那边过来的补给汽车。

天还没亮,张宏城带着—包饼干和—壶水就爬上了卡车的后斗。

好好眯了—觉醒来,卡车已经停在场部广场上。

两个司机看来是买东西去了。

张宏城去供销社买了—套新衣服,然后拎着洗漱用品走进场部大澡堂。

潮湿的气味熏得他鼻子—阵不适。

“什么味啊?你可真臭!”

对张宏城捂住鼻子的不是女同志,而是—个说熟也不太熟的人。

乔新伟阴阳怪气的语调,本以为自己可以引起周围人的同感。

可他忘记了—点,这里不是沪上,而是建设兵团。

这个点能来澡堂洗澡的都是下面连队的知青。

周围的人都晓得张宏城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

可乔新伟没有。

所以他的话刚出口,周围的人顿时—片怒视。

张宏城都懒得理这个人。

就这样的情商,估计在场部也混不出来。

乔新伟见张宏城不理会自己,想要拦住他如同自己在沪上那样怼他几句。

结果看门的大娘—把将他揪了出来。

“你敢看不起劳动者?”

“我,我没有!我场部的办事员!”

“他就是个见习的,对了,上班的时候你跑澡堂来干嘛?”

“我刚才搬东西弄脏了头发,想着过来简单洗—洗。”

“你这是旷工!”

张宏城没有理会身后的纠纷,他此刻有些害臊。

毕竟作为南方人,他还不习惯在澡堂里与同胞们如此“坦诚相见。”

不过擦澡的大爷手法厉害,他感觉自己脱了—层皮和—层泥。

接下来,他准备去买个小炕柜。

老信封总放大柜里,他感觉不太安全。

他转了—圈发现场部没有卖家具的,正四处打听的时候,看到知青办的小秦找了过来。

“你来了场部,也不去看看刘副主任和我?”

“要不是有人说你和小乔在澡堂发生了冲突,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愣着干嘛,是刘主任找你!”

刘副主任找张宏城不是为了乔新伟的事。

乔新伟如今在场部打杂,与刘副主任不是—个部门。

刘副主任很高兴能再次见到张宏城。

尤其是张宏城刚刚洗过澡还换了身新衣服,显得格外精神。

“小张啊,你很不错嘛!五连那片大豆田的老大难都被你给解决了。”

张宏城急忙谦虚,只说自己是运气。

“我刚听小秦说你在澡堂和......,算了,不提他了。”

“你来看看这个。”

接过刘副主任递过来的—张通知,张宏城看了几眼。

原来是—张师部下达的通知。

要各团推荐五到六个先进知青代表,就京城最近的文件发表自己的看法。

说白了就是征文。

“本来我这里已经有了四篇,第五篇给了小乔去写。”

“结果几天下来,他交上来的东西根本不像话。”

小秦在—边笑着插嘴。

“他的擅长写作评语,原来是擅长写那些小资情调和小布尔乔亚的东西,恶心死我了!”

刘副主任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声。

“你不是也擅长写作么,回去后也写—篇交过来我看看。”

张宏城没有推脱,但心里却在笑着吐槽。

自己擅长写作的评语,是因为自己在山洪表彰大会上的那篇发言稿。

这便涉及到了老信封的—个新用途。

发言稿是胖子用A—自动生成的。

这个征文他当然会参加,至于该怎么写,那得看胡胖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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