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的人我并不陌生,甚至是我以前以为这辈子会是最亲密的人。
到了我十四岁时有许多人家前来提亲,但全都被我爹拒之门外。
他老来得女,发妻又难产逝世,我的婚事他自然是格外在意。
爹爹不想我去高门联姻,只求我能幸福平安一生,再三思量后才定下了我母亲的手帕交,户部侍郎徐夫人的儿子徐清风。
我们两家算是世交,徐大人和徐夫人温和善良,儿子徐清风年纪轻轻又中了功名,我爹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
但现在,这门婚事怕是不作数了。
徐清风被管家带到屋内看茶,我穿着孝衣走了进来。
他端着茶盏坐在我的对面,一席淡青色的衣衫还像从前那样温文尔雅。
只是见我来了似乎有些羞愧。
徐清风将茶盏放下,从怀里掏出一张婚契朝我说道:“婉宁妹妹,先前我们两家只是下了婚书并没有提亲纳吉,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
我无多言,只是轻嗯一声后便收下了他的婚书。
徐清风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好说话,有些震惊的看向我,怔愣了好久才踏出门去。
或许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要同我撕破脸的准备,他少年便有功名在身,父亲官位不高但胜在稳定,未来前途是一片光明。
所以他怕我,一个倒了台的勋贵罪臣之女会赖上他,嫁到他们徐家影响他的仕途。
人都是要为自己打算,我不怪他。
我只怪今日天色太晚,烛火太暗,被我扔到烛火之中的婚书将这缘分燃的太慢了些。
在我还未及笄前,我以为自己这辈子一定会嫁给徐清风。
为了做好他徐家妇,他才子徐清风的夫人,管家看账,琴棋书画从先前不精到如今样样信手拈来。
说不难过倒是假的。
可比起我爹死后的这些日子里,满京城的议论纷纷,生前旧友的避之不及,提拔的后辈落井下石便也不算什么了。
我只是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昔日里我爹亲自写下的牌匾。
披肝沥胆,保家卫国。
有些讽刺,有些无奈。
可不论这世间旁人如何,只要我们林家还有人活着,便断不会让我爹的名声含冤在世。
所以我准备为爹爹报仇。
林家除了我或许已经没了主子,可这么多年,三代过去,林家有的是忠仆。
我将宅子和庄子商铺通通交到管家叔伯的手里,只让他对外说林家小姐抑郁成疾要回徽州老家。
随后又将周应淮给的这些金子着人离京分批换成了银票,一半藏到了我院子的梨树下,一半送回了徽州老家。
我爹是在军营中被人害死的,那封诬陷他的信封也是在军营中被搜出来的。
所以我准备离京参军。
我没有兄弟姐妹,不是男子考取不到功名,罪臣之女也嫁不到高门显户,唯有女扮男装参军这一条出路可以行的通。
我会武功,一般的男子打不过我,我还会看兵书,甚至连一些军官将士也不如我。
所以参军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又好似长生天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恰逢此时西北大漠正在招兵买马。
我听到消息后即刻束胸扎发,只打了一只轻巧的铁剑后便一路策马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