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将门林氏,家里三代从军,从我太爷爷一辈起我们林家就向皇帝效忠,是真正的高门贵女。
我太爷爷是开朝第一个封侯的大将军,我祖父是前朝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王。
而我爹爹少年从军,平西域定蛮夷,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是人人一直敬仰的常胜将军。
在我十五岁之前,林家的小姐一直是京城贵女中的翘楚,幼时便被指派为御内公主们的伴读出入宫中。
三皇子便是那个时候同我相识的。
他作为皇帝第三个孩子,上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长子大哥和一个庶出不受宠的公主做陪衬,所以这个宠妃生下的儿子显得格外珍贵。
他的生母是皇帝最喜欢的淑妃娘娘,我 曾见过淑妃,那女子贤良淑德,仪态万千,三皇子周应淮除了长的像她哪里都不像她。
幼时的周应淮便性子顽劣,偏借着皇帝和淑妃的宠爱无法无天,斗鸡走狗,十分顽劣。
宫里无人是不怕他的,或对他刻意亲近,或有避之不及,只有我不一样,从来不屑于他。
我自幼跟着爹爹习武,入宫前便学了个七七八八,怎么看周应淮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再加上当时年纪小,不懂与他身份的差别,只要有稍看不顺眼的地方便会动手。
他打不过我后就开始用嘴上功夫,一来一往这么多年过去,宫里没有谁是不知道,林将军家的大小姐和三皇子是两个相互厌恶的死对头。
等再大一些,几个公主都逐渐定和亲外嫁我便出了宫,周应淮也开始到朝堂上历练不再去学堂了。
经此一别多年,我同周应淮都长大了许多。
孩子的稚气褪去迎来的是少年的意气,他身披铠甲透着残阳的微光走到了我跟前。
“高云庭,你这种狗东西活在世上便是脏了本王的眼睛,不说林将军如何,只是这些年他对你的恩情你做牛做马都报不完,竟然还敢来落井下石。”
只是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将高云庭说的满脸羞愧。
周遭的百姓被周应淮疏散,惟剩下高云庭一人被周应淮当着众将士的面数落一通。
这对于刚刚上任的将士来说,无异于将自尊摁在地上碾压。
可周应淮笑得肆意,满不在乎地朝我挑了挑眉,仿佛是在替我出气后邀功一般。
早在之前我就听旁人说,周应淮出了朝堂去南方军营中历练,现在才不过月余按理不应归京。
就在大家都纷纷猜测之时,周应淮竟重新策马回到了军营,谁也不知道他千里策马而归只入京一日是要做什么。
走之前他曾私下来找了我,夜黑风高的托侍卫扔下了一个大箱子放到我屋中。
那侍卫似是死侍,完成了主子的任务便抽身离去,只留下我一人在屋内。
我不敢声张,等到夜里才点了烛火,又支开了下人才敢靠近。
我怕这匣子里是人的尸体,怕周应淮会为了替我出气将高庭云给杀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来打开匣子,昏暗的烛火下金光灿灿。
里面竟赫然放了一百两黄金。
我看着眼前的金子,忽然想起幼时和周应淮在宫中玩闹时,他丢了我的帕子的那日。
爹说女儿的私物只能给未来的夫婿,被丢了帕子的我哭的天昏地暗,生怕自己以后会嫁不出去。
周应淮也被我吓了一跳,蹲在我跟前连连求饶:“林婉宁你别哭了,若你真怕嫁不出去,日后本王抬着一百两黄金当聘礼娶你好了。”
脸上是火辣辣的热,我看着这一百两黄金便不自觉的想起昔日旧事。
再一瞬一张白纸字条便随风从箱子里顺势飘到我脚下,熟悉的字迹毫无遮掩地展露在我眼前。
“惟愿君安,周应淮书。”
从拜别击鼓鸣冤一连七日,也就是周应淮送金子过后的七日。
这七日里我从未出府,只是日日跪在祠堂为父祷告。
周应淮给的那笔钱我也没有挪动。
我早不是孩子了,自然知道这一百两黄金不是周应淮在念旧,即便是要接济也不需要一百两黄金。
这笔钱大概日后是有用处的。
淑妃受宠,可出身太低,再加上宦官当道,皇帝年迈昏庸,几个皇子蠢蠢欲动,他无外戚可依,又没兄弟帮衬,我大概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可如今爹逝世后,我的处境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我们林家在朝堂上算是彻底倒台了,爹爹旧友全然避嫌,旁支亲戚纷纷避难。
京城里多的是倒了台的勋爵贵族,女眷靠着变卖家产过日子的事情,有太多的人要想看我们林家如今的笑话。
可我自幼便跟着爹爹学管家做事,读书做人,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即便是今日,我们林家的铺子庄子也打理依旧,府中井井有条,下人做事全都有条不紊。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第七日会有人前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