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绑匪撕票凌虐的时候,时任大理寺少卿的兄长正陪养女过生辰。
兄长撕碎了勒索信:“宋芜儿又在玩什么把戏,源源的生辰也要捣乱。”
他笃定我是嫉妒宋源源,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戏。
在我惨死破庙的当晚,兄长一掷千金放了漫天烟火燃遍了京都夜空,只为宋源源开心。
翌日,路过的樵夫发现了我的尸体,因死状惨烈,现场血腥诡异,搞得京都人心惶惶。
一道谕旨,让年轻就极富盛名的大理寺少卿亲自查办。
兄长却没有认出那被砍掉头颅吊的红衣少女,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1我死的时候,京都上空绽放出漫天烟火,格外的好看。
凶手将我的内脏掏空,穿上红色嫁衣,钉在京郊破庙的佛像上。
现场洒满了符纸,大片干涸的血迹,极其恐怖。
发现我的那个樵夫被吓尿了,时任大理寺少卿的兄长接到报案亲自来了现场。
可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当即就变了。
“好残忍的手段,呕。”
兄长的手下司白不过看了一眼就扶墙吐了,“看身上的伤痕,生前是被凌辱了很多次……”兄长才从惊愕之中抽离过来,他的身子止不住地抖。
司白以为兄长也被现场的惨状恶心到了,其实不是,只因为我的死法跟当年娘亲的死法一模一样。
兄长想起过去的一些记忆,连带着更加憎恶我。
恰好这时候,昨天派出去找我的下人回来禀告:“大人,还没找到小姐。”
“没看到我正忙吗?
宋芜儿也老大不小了,只会给我添乱!”
兄长说我这样的麻烦精,还不如死在外面安心。
我直接气笑了,如兄长所愿了,我真的死在了外面,我的脑袋也不知道被凶手丢到了什么地方。
“芜儿一夜未归吗?”
司白担心我,怕我出什么意外。
兄长却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她一向不喜我对源源好,她只会耍小性子,昨天闹那么一出不就是为了破坏源源的生辰吗?”
他越说越生气,让司白不要再提起我。
兄长克服了极大的心理障碍,走向我的尸体,他要亲自验尸,他那么聪明在看到我的死法时就已经明白。
这是一场仇杀,凶手就是在挑衅他!
兄长翻找着尸体上残存的蛛丝马迹,在看到右手虎口处被故意划出的几十条血痕。
他僵在原地,血痕并没有完全覆盖住我虎口处的胎记,隐约还露出一小块。
我听到兄长低声喃喃:“不会的。”
我靠了过去,看着自己身上被凌虐的大大小小的血痕,怎么不会呢,哥哥当真不认得吗?
我虎口处的胎记还有右手断掉的那根手指。
明明只要哥哥再继续地检查一遍,他就会发现是我。
但兄长犹豫了,他依旧抓着我的手没有撒开,是有多久哥哥没有抓过我的手了,从娘亲去世,宋府全家被屠杀的那晚开始。
他便恨透了我。
2倾盆大雨连着下了三天,他们依旧没有找到我的脑袋。
兄长将案子定性为仇杀,也让京都之中的女子小心凶手会再作案,他更是贴身守着宋源源,怕凶手会伤害到他的亲亲妹妹。
惊雷落下。
宋源源被吓坏了,她猛地扑入兄长的怀抱,娇软地喊了一声:“哥哥,我怕。”
我听得身子一颤,才发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喊过兄长哥哥。
我每一次喊他,都会换来他无尽的白眼。
“我没有你这样的害人精妹妹!”
哥哥恨我,恨不能亲手杀了我替爹娘报仇。
宋源源依靠在兄长的身前轻声道:“芜儿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报官?”
“宋芜儿贪玩不懂事,不定在哪里野呢,不必担心她。”
“可芜儿到底是个姑娘家,这般有损清誉。”
宋源源永远是这副替人着想的口吻,她拿的是温柔刀,刀刀将我逼入绝境。
兄长却让她不要再提起我:“她若在意自己的名声,怎么会任性跑出去?”
他到现在都没有一丝丝担心我真的出了意外,也是,毕竟拿到绑架信之后直接撕碎了。
兄长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在他的眼底,宋源源都比我这个亲妹妹亲。
“听说最近这个案子很棘手,哥哥,可有什么进展?”
宋源源探出脑袋问兄长。
兄长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道:“源源不必担心这些,你只管开心快乐地活着,哥哥会保护好你的,这些污秽的东西不该让你知道。”
污秽?
原来在兄长的眼底,这些都是脏东西啊。
兄长怕宋源源听了这些案件睡不好,从来不将公事带回家,但这一次,宋源源却出奇关心。
“死掉的那个女子身份确定了吗?
哥哥,我只是同情她,同为女子却遭受这样的不堪。”
兄长再一次被宋源源的心善感动,他说暂时还没有,没有找到死者的头颅,而且近来京都也没有失踪的女子。
宋源源的脸色有些诡异,但没有继续追问。
3第二天,司白急匆匆的来找兄长,恰好碰到他们在用早膳。
司白不放心我,昨晚彻查了一整晚,但他依旧没有查出半点端倪。
“大人,那天送绑架信的那个小乞丐死了……”司白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兄长怼了他一句:“说好的,家里不许说这些。”
“是不是芜儿出什么事情了?”
宋源源慌了,“都怪我,非要过什么生辰,害得芜儿生气,现在都不肯回家。”
宋源源瞬间便落了泪,看那模样楚楚可怜。
兄长气愤地放下筷子:“是她自己任性不懂事,跟你无关的,那本就是你的生辰。”
兄长的话令我恶心,那日是宋源源的生辰,却也是娘亲的忌日,他倒是好,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陪在宋源源身边!
我忍着内心深处翻涌的恶心,我多想上前给他一个巴掌!
可我的手穿过了兄长的脸颊。
宋源源又哭了:“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件事情,我也有爹爹,芜儿也不会觉得我抢走哥哥了。”
“是宋芜儿的错,她就是个扫把星,是她害了所有的人!”
兄长的情绪颇为激动。
是啊,当初是我引狼入室,是我给那伙土匪开的门。
他们杀入宋府,杀死了我的父亲跟宋源源的父亲,屠戮了府上许多的丫鬟跟家丁,将府上洗劫一空。
可兄长只知道开门的是我,却不知道那晚是宋源源跟我约好,她要从后门进来,让我给她开门。
我看着在兄长怀里哭泣的宋源源,思绪被拉扯。
难道那晚的事情跟宋源源有关系?
可她的父亲也死了,而且那时候的她也还是个孩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4我死后第五天,案件有了进展,司白他们根据地上的符纸,找到了绘制符文的那个老道。
喝得醉醺醺的老道被带进家中,他刚走进门,本来散漫的眼神一下子精神了,我以为老道发现了我的存在。
可他环顾四周,说府上不得了啊。
“哪里找到的人,神神叨叨的。”
“紫云观云景道长的师叔,平日里的确疯疯癫癫的,但符纸是他绘制的,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司白解释道,但兄长却一脸正色,说办案是严肃的事情,不可儿戏。
老道笑了:“现场的布置我瞧过了,极其凶险的诡煞阵,以八卦布局,镇压死者的怨念,让她永世不得超生,看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听着这话,猛地想起土匪洗劫了我们家之后,兄长便想着去找在母家的娘亲,却没想到正好发现娘亲死在祠堂内。
娘亲的死法与我如出一辙,亦是穿着红嫁衣,被人掏空内里制成傀儡娃娃,头颅不知所踪,满地皆是符纸。
“依着阵法,可以找到那颗头颅,但得抓紧时间……”老道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惊呼。
宋源源的贴身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小姐不见了,大人,小姐不见了。”
兄长听到这话哪里顾得上其他,急忙跑了出去。
我听司白跟老道沟通后面的话,老道却是摇摇头,指了指府上:“这儿的风水更绝。”
老道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但我却被拽到了兄长身侧。
他神色焦灼:“源源,你一定不能出事,不然哥哥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的心彻底地沉了,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为何我失踪五日,都不见你心急,而宋源源不过才一眼未见,就让哥哥你失了魂。
我感觉眼底酸涩,幸好我是魂魄,不然我早流泪了。
那次变故之后,宋源源便被哥哥带回家中,她成了他的妹妹,成了宋府对外的千金,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宠爱与富贵。
那桩案子也成了悬案,但现在我的死法如出一辙,凶手一定是藏在身边的人!
5兄长几乎将整个京都跟京郊都翻了个遍,最后在破庙门口发现了宋源源,他上前死死地抱住宋源源!
她摆了烛台,带了祭品,宋源源在哭,她说同情这案子的死者,明明该与她一样鲜活明媚,却被人肢解。
我看着她落泪,脊背不住地发凉。
“她的头颅还没找到吗?”
宋源源追问道。
但我耳边嗡嗡嗡的,卷宗对外保密,兄长只是说死相极其惨状,可从未有人对她说过是尸首分离,而今我的尸体已经入了义庄。
宋源源从何得知?
兄长也察觉出不对劲,他刚要回答,就听到不远处司白的声音,他带着人过来,走路踉跄。
“头找到了,大人……”司白在哭,声嘶力竭的,兄长猛地站了起来。
“确定死者身份了吗?”
司白浑身都在颤抖:“大人还是亲自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