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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无cp】姜予绑定快穿部门的反派系统,拿到的人设是疯批。第一个世界。姜予新手上路谦虚请教:“疯批怎么演?”系统看着快被她整神经错乱的气运之子,小心翼翼的:“就……就这样演……你要不收敛点。”别的系统是绑定影帝影后,好家伙,它是直接绑定了一个职业疯批!世界一:丧夫的镇国长公主(架空)驸马头七未过,就有人讨好的向长公主送去一个肖似驸马的少年。昏暗灵堂中,姜予挑起少年的下巴,声音疏懒:“你若听话,本宫把皇位给你。”世界二:总裁的炮灰前妻(现代)总裁即将做手术,医生打电话叫姜予来签字。那边的女人声音轻曼:“孩子的家长会就快开始了,同意放弃治疗,你们可以录音。”世界三:被丢弃的试验品(末世)世界四:复生的千年女鬼(现代)世界五:校园霸凌...
主角:姜予,州牧 更新:2023-03-25 2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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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予,州牧的其他类型小说《快穿:职业疯批》,由网络作家“欲晚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快穿+无cp】姜予绑定快穿部门的反派系统,拿到的人设是疯批。第一个世界。姜予新手上路谦虚请教:“疯批怎么演?”系统看着快被她整神经错乱的气运之子,小心翼翼的:“就……就这样演……你要不收敛点。”别的系统是绑定影帝影后,好家伙,它是直接绑定了一个职业疯批!世界一:丧夫的镇国长公主(架空)驸马头七未过,就有人讨好的向长公主送去一个肖似驸马的少年。昏暗灵堂中,姜予挑起少年的下巴,声音疏懒:“你若听话,本宫把皇位给你。”世界二:总裁的炮灰前妻(现代)总裁即将做手术,医生打电话叫姜予来签字。那边的女人声音轻曼:“孩子的家长会就快开始了,同意放弃治疗,你们可以录音。”世界三:被丢弃的试验品(末世)世界四:复生的千年女鬼(现代)世界五:校园霸凌...
正是立冬,堂外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
摇曳烛光下,长公主府一眼望去却比飘落的初雪还要白得苍凉。
下人们统一着着素白服饰,低着头沉默的来去,都不想在这个关头出错惹主子不虞。
灵堂中,入目一片素白。
堂上大大的“奠”字看上去让人无端心中一滞,前方那方正漆黑的棺椁更让人心下一寒。
棺椁前站着一个黑裙女子,一头乌丝仅用木钗简单挽起,她不施粉黛,却仍是这黑白天地间难见的姝色。
【宿主,这个世界您的身份是长公主,天子胞姐,棺材里的是被皇帝设计害死的驸马。】
姜予静静看着堂上白得刺目的“奠”字牌匾,接收着系统传过来的原主记忆与剧情。
原主姜予,与当今天子姜致是同胞姐弟,天子年少时先帝暴毙权臣当道,是在长公主与驸马的扶持下天子才顺利继位。
可天子生性多疑,坐上皇位才几年就忌惮起长公主与驸马的势力,于是起先给长公主下毒让其不能生育,然后又设计让驸马战死沙场。
原主悲痛过度,选择随驸马一起投胎转世,所以才有姜予来接管这具身体与之后的剧情。
系统在跟她绑定时说【三千世界都受主系统监管,但是主系统有时候顾不过来,就会出现世界气运分配失衡,有时候还会出现气运之子德不配位的情况,这很不符合主系统制定的世界规则,我们快穿部就负责把这种德不配位的气运之子身上的气运拿回来。】
【当前位面气运之子:姜致。
气运值:80。】
【每次气运之子气运值掉落一定的值,会随机掉落一定道具,供宿主在当前位面使用。】
【气运之子气运值掉到零后,当前位面任务结束,宿主可获得相应任务积分。】
【任务积分可在系统商店兑换宿主需要的东西。】
姜予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已经有了计划。
系统还在与她强调【因为我是疯批组的系统,所以以后宿主你拿到的人设都是疯批,这个人设扮演很有难度,宿主你一定要注意。】
【我和你的匹配度达到惊人的%,相信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姜予第一次拿到这种人设,虚心请教:“疯批怎么演?”
系统早有准备,在姜予之前它绑定的两个宿主都因为人设崩塌导致任务失败,所以这次它做足了功课,信心满满【我这里下载了几百部教科书式的疯批演技电影和数据库里的所有疯批小说,宿主只要抽时间学习一下就行。】
姜予觉着不太靠谱。
灵堂里还有另一个人。
跟系统交流完毕,姜予回眸,看向身后安静跪着的少年。
不管私底下天子有多么希望自己这位胞姐消失,明面上他却还是装出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给足了长公主殊荣与地位,特别是在驸马战死后,天子还给了长公主一块富饶的封地。
也因此,在驸马的尸首回到奕京的第五天,就有奕京的小家族送上了一个肖似驸马的少年,妄图借此获得长公主的青眼。
眼前的少年,低垂眉眼身材清瘦,明明是立冬天气,送他来的人却舍不得多给他一件厚衣,任由他跪在棺椁前冷得发颤。
但少年极能忍,从进门开始到现在一个时辰,他都低着头抿紧唇一言不发,连发颤的幅度都尽力克制。
他垂眸,只能看见尊贵的人的黑裙一角。
要么,今夜被长公主留下,做她的入幕之宾。
要么,被府里的下人赶出长公主府,然后背着勾引长公主的骂名回到那吃人的家族。
少年等着姜予给予审判。
终于,姜予动了。
她转身,少年视线中绣着银色暗纹的裙襦向他一步步走来。
此刻,他应该抬头,借着肖似棺椁中人的眉眼博取眼前人的怜惜。
但他太冷了,冷得思维变慢,抬头仿佛都需要莫大的力气。
下颚却传来微凉的触感。
姜予挑起少年的脸,居高临下打量了片刻,然后在满堂寂静中开口,平静地、声音微哑:“真像啊……”
少年顺从的抬眸,看清了姜予的模样。
眼前人一身黑裙不施粉黛,却仍美得让人眼前一晃。她面色疏懒不见悲戚,在摇曳烛火中,隐约可以窥见眼底的无趣与讥讽。
讥讽他背后的家族在驸马尸骨未寒时就迫不及待的献上替代品。
少年心中一凛,连忙后退些许猛的低头,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没有再抬起:“殿下恕罪!”
“声音也像。”姜予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她没再看匍匐的少年,抬脚绕着他走了两步,看向堂外细雪,声音疏懒的问:“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敢抬头,哑声道:“奴名徐牧。”
“徐牧……”姜予缓声咀嚼这个名字,神色莫名。
寂静的灵堂中穿过一场寒风,堂上的烛火黯了一瞬,房梁垂下的白绫轻微摇曳,附着“奠”子的棺椁黑得映不进光。
此情此景下,姜予神色疏懒无趣,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系统旁观此景,缓缓自语【宿主好像还挺有那个范的?】
姜予走到徐牧面前,脊背笔直的蹲下,再度挑起少年的脸。
她的指尖涂着朱红丹寇,是与满身清素截然不同的张扬艳色。
少年仍是乖顺的抬头,视线不敢高过姜予的下巴。
“他从未在本宫面前跪过。”姜予的视线在少年与那人七分肖似的眉眼上停留片刻,然后启唇:“你既要扮他,就该扮得像一些。”
从头到尾,姜予都没有显露半点情绪,看他的眼中也无半点恍惚与依恋,满是凉薄无趣。
众人皆知,长公主殿下不似寻常公主,她在战场擂过鼓、在朝堂垂过帘、在皇宫杀过权宦,曾经一身威仪更甚当今天子无人敢直视。
因此少年不敢奢望她能凭借这几分肖似就能对自己另眼相待,于是大着胆子抬眸,眼里再没有平日的逆来顺受与畏缩蠕喏。
像无害的小宠终于撕开伪装,露出并未被驯服的獠牙,他开口,声音低哑微沉:“请殿下赐教。”
下一刻,少年猛的起身,抽出靴间藏着的匕首刺向眼前人。
匕首的寒光照进姜予眸中,她神色平静仿佛并不意外少年会如此,以极快的速度扼住少年的手腕用力一扭,另一只手一掌拍向少年胸膛。
徐牧吃痛松手,匕首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随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地。
姜予仍然是半蹲的姿势,没再看他,伸手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然后捏在手中把玩。
“像多了。”她似乎笑了一声。
这一刻,徐牧似乎窥见了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以及美眸眼底那与周身的平静截然不同的汹涌的的暗涛。
灵堂外的侍卫听见堂中响动,迅速冲进来,在看见徐牧与姜予手中的匕首后,神色大惊的上前扣下徐牧。
“殿下如何?可被这贼人伤到?”侍卫统领确认徐牧被部下捆绑好后,关心的看向一旁的姜予。
姜予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开口。
她并不意外少年会忽然刺杀,在原本的世界剧情里,长公主几年前抄了孙氏,依附孙氏的家族也尽数被牵连,其中徐牧的生母杨氏的家族就是其一,徐家怕被牵连,逼徐牧生母自尽。
在驸马死后,徐氏送上肖似驸马的少年。
这个时候原主已经被亲弟弟的背叛和爱人的死打击得崩溃疯执,不管不顾想争权报仇,却被已经成长起来的皇帝废除羽翼软禁长公主府。
她的一腔恨意无处宣泄,只能发泄在徐牧身上,但实际上,她并不恨徐牧。
她的愿望有二,一是手刃皇帝,二是让徐牧身居高位。
皇帝怕驸马夺权所以害死他,那她就偏要要扶持一个肖似驸马的人上去。
原主的想法已经偏执病态,姜予不作评价,尽力而为。
原主被软禁几年后,就是死在这个少年手中。
而且徐牧不仅杀了姜予,后来还入朝为官,加入刘氏一派。
直到此刻真相暴露,徐牧才不再伪装,怨恨的看着姜予。
“恨我?”姜予似乎觉得有趣,手里捏着匕首又向他走近。
“殿下……”侍卫统领欲言又止。
姜予却对他一笑:“你瞧瞧他,像不像你兄长?”
侍卫统领名为周原,驸马的结拜义弟,驸马死前一直跟着他在战场上南征北战,直到驸马战死,军队被天子早就选好的人掌握,周原才回到奕京做公主府的侍卫统领。
原著剧情里,周原倒是对原主不离不弃。
听姜予一说,周原才定睛打量徐牧的模样,神色越发愤怒:“好个徐氏!居然打的这种主意!属下立即带人去拿他们!”
他是上过战场的,若不是天子作梗,接替将军之位的人应该是他,此刻勃然动怒,一身血煞之气让满堂的侍卫都心下一颤。
“拿他们做什么?”姜予却半分没有被吓到,施施然走到少年面前,用冰凉的匕首轻轻在少年眉眼上反复临摹:“他们送上了一件合本宫心意的玩具,该赏啊。”
闻言,周原一滞,下意识握紧了拳。
他毕竟是驸马义弟,做不到毫无怨气的看着嫂嫂在灵堂上就寻找兄长的替代品。
但驸马曾经说过,若是他死,一定要竭尽全力护住姜予。
姜予不在乎周原怎么想。
毕竟她现在的人设是因为夫君的死而黑化疯批的长公主,疯批从来不会照顾他人的情绪。
匕首冰凉的刀刃在少年脸上游走,偶尔姜予没有控制好力度,还会在少年脸上留下浅浅血痕。
感受到那冰凉的刺痛,少年睫羽微颤。
“你故意刺杀我,就是想牵连徐氏?”姜予轻声道,语调温柔眷念,像情人亲昵的耳语:“那本宫就不能让你如愿了。”
“你想复仇,就不该只是想杀一个徐氏和一个我。”姜予说:“你应该走上朝堂,把当年参与扳倒孙氏的官员宗室全部杀光,让血漫过金銮殿每一寸砖瓦,让尸体堆满每一个角落……包括,九重天上的那位九五之尊。”
她的言论太过大逆不道,满堂的侍卫都静默低头。
有灵堂中心,飘摇的白绸拂过黑檀棺椁,摇曳的烛火下,姜予的神情忽明忽暗:“复仇,不就该杀遍每一个人吗?”
“可惜啊,你做不到。”姜予嘲笑少年的无能,却在下一刻俯身在他耳畔低语:“但是这些,本宫能帮你。”
“本宫帮你,杀那些你杀不了的人,给你最尊贵的位置……”姜予后退一步,美眸浅笑言兮的看着已经呆滞的少年:“只要你听话。”
徐牧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未来,整个奕京都会因为这个疯子血流成河。
“送小公子下去。”姜予像忽然没有了兴致,将手中的匕首随意递给一旁的侍卫:“再请太医来为他治治脸上的伤,若是留了疤就不像了。”
徐牧后知后觉,眉骨上的伤痕流出的血已经浸过左眼,恍惚间,他的视线里这满堂的白绸也被血色染红。
像姜予指尖的丹寇一样,猩红刺眼。
这夜的闹剧并没有传出灵堂,第二天姜予让管家给徐氏送去了丰厚的赏赐,让忐忑一夜的徐氏欣喜若狂。
两天后,威武将军出殡。
从长公主府往外,一路挂着白旗白灯笼,送葬的百姓自发等在街道两侧垂泪相送。
天子还命金銮卫护送棺椁,给足了已故亡人尊敬与体面。
今日姜予着了白衣,抱着亡人的灵位走在棺椁前。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表情,只在出城时回眸看了眼皇宫的方向。
此刻宫里这位,心里想必痛快极了。
不过没事……
姜予回眸,看向前方。
他很快就痛快不起来了。
这天之后,长公主府扯下了白绸与白灯笼,恢复了曾经的金碧辉煌。
唯独少了曾经的驸马,但这空缺却迅速被一个少年填补了起来。
姜予没有刻意压消息,很快民间就传出徐氏有子弟凭借肖似驸马的模样住进了长公主府,与长公主同吃同住。
而徐氏,也确如民间传闻一样,调升了不少官阶。
但威武将军为国牺牲,姜予的这些风流却于天家不利,所以姜予很快等来了天子的召见。
天子如今年仅十七,眉眼尚未长成,却已经有了君王威势,近两年越发深不可测,让朝臣无不惧怕。
唯独在姜予面前,他仍是少年天性的模样。
“阿姊,朕知你心中郁闷,但阿尧刚走,再宠爱那个少年……也该低调些。”年轻的天子高坐明堂,却甚是头疼,他孩子气的走下来,一边指着书案上堆得老高的奏折说:“你瞧瞧,这些天参你的奏折都堆那么高了。”
“是吗?”姜予今日穿的是黑色长裙,仅在袖袍与裙襦边缘绣着金凰暗纹,她走到书案前,随手捡起几本奏章翻看:“礼部侍郎宋应沛、大理寺少卿、京兆尹……真是闲的。”
“对啊……”少年天子仿佛并没有在意她翻看奏折的举动,附和道:“他们可不就是闲的,自己手里的案子都处理不好,还成天盯着阿姊你的事。”
“既然他们那么闲……”姜予回眸看向天子,目光清冽沉静,仿佛洞察一切:“不如打发去地方吧,省的他们老盯着本宫不做正事。然后再换些听话的人上来……”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姜致心中一突。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姜致想换掉的人,所以故意透露给姜予看,就是想让姜予出面把他们弄下去,这样一来他们必定会记恨姜予,他既不用出手又能让姜予惹一身腥。
却不想,姜予直接看出来了他的目的。
姜致笑了笑,终归是有些不安:“不太好吧……”
“您是天子,您想换掉谁就换掉谁,谁敢有怨言?”姜予也笑:“正好,阿牧说家里叔父能力不错,我瞧着这户部侍郎的位置就给他如何?”
姜致笑不出来了。
姜致到底是有些忌惮自己这位曾经垂过帘的阿姊,即便驸马已死,即便两年前姜予早已彻底放权,他仍是不敢把姜予逼得太紧。
在将姜予手里的所有势力彻底清理之前,他不敢轻易与姜予撕破脸。
因此,对于姜予的提议,姜致只能苦笑着别开眼:“那依阿姊的。”
左右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而已,也翻不了什么风浪。
于是第二天朝堂上就迎来了一次大换血,被忽然贬谪的官员们猝不及防,没有被牵连的官员暗自庆幸。
下朝后,所有官员发动手段打听消息,知道了昨日宫中天子与长公主的对话。
于是,没有人再敢上奏议论姜予之事,但仍有几位谏官与老臣不改气节,堂上直言。
姜致心里高兴,面上却是为难,在朝堂上和稀泥,巴不得这些烈性的老臣闹大点和姜予正面对上。
最后,几位老臣告到了太后处,请太后出面训诫姜予。
太后的懿旨到时,姜予躺在贵妃椅上望着堂下的少年出神。
此时已经入冬,堂外满地积雪,红梅凌枝独放。
在这的满目白雪红梅中,偏有一位少年撑伞立于雪中。
少年一身墨蓝,肩上盖着厚厚的黑色大飐,笔直站在雪中宛如一尊雕塑。
他已经站了一个时辰,嘴唇冻得青紫,手指也冻僵泛红,伞上已经铺了一层薄雪。
姜予说,他与那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雪中。
于是命徐牧一站几个时辰。
徐牧已经站得麻木,听见脚步声,动了动还没有冻僵的眼眸抬眼向堂中看去。
穿过珠帘轻纱,越过烧着乌金炭火的炭盆,隐约可以看见软榻上懒散假寐的人。
从驸马死后,除了黑色她没再穿过别的颜色,所幸长相倾城,哪怕淡妆也美得惊人。
姜予合眼假寐,与系统一起看电影。
据说这部是几千世界的影视作品中的高分电影,里面终极反派被冠为教科书式的疯批演技。
系统看的津津有味,一边记着笔记。
姜予表面上认真学习,实际上视线根本没聚焦。
直到听完耳边婢女的汇报,姜予终于动了动眸子。
太后要召见她。
终于来了。
她已经等了许久。
驸马死后,原主满心悲戚随之而去,事实上姜予来时,长公主手中明面上能动用的也只有周原这支亲兵。
小皇帝对原主不放心,这些天一直派人盯着她,但凡姜予有半点谋反的举动,小皇帝都会立即出手。
所以姜予只能等,等第一个向她伸手的人。
姜予抬手,让婢女退下。
系统遗憾的关了电影屏幕。
随后姜予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身体原因,姜予来之后极度畏寒,无论何时都拥着狐裘暖炉。
姜予下榻,走向珠帘外的少年。
一旁随侍的婢女见状卷起层层珠帘,由她缓步走出。
最后一层珠帘被撩起,红梅雪景映入眼帘。
徐牧却在此时有些站不住,双腿一抖径直跪在雪中,手中纸伞旁落,抖落片片冬雪寒意。
姜予静静看他跪倒在自己面前,没有追究他这与那人不符的动作。
下一刻,她在徐牧面前蹲下,在少年忐忑抬头时轻轻抚上少年的脸。
她的手指微凉,哪怕时常捧着暖炉也染不上多少暖度,但此刻少年脸上已经冻得毫无知觉,对比之下,这点微凉反而暖上些许。
太医给的药膏药效极佳,几天前还浸着血的伤口已经结疤,却因为姜予的临时起意让少年雪中站立而冻得发紫。
姜予涂着丹寇的葱白玉指在少年冻得泛疼的伤口上温柔的抚过,眼底仿佛也带着醉人的温柔眷恋:“阿牧……”
徐牧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思维清明,口中一股甜腥漫延,在恍惚的视线中,他听见姜予柔声问:“本宫为你安排个官职如何?”
另一头廊檐下,周原远远看着雪景中貌似相拥的二人,凝眉许久,转身走出此院。
第二天,姜予乘着马车入宫。
她到太后的翊坤宫时,宫人说早上太后礼佛一上午,现在正在午睡,让她且在殿外等等。
于是姜予就在雪中等了一个时辰。
昨日她才折腾了一遍徐牧,今日就轮到她了,姜予冷淡的想。
她本来就畏寒,此刻冻得嘴唇发白,系统看着心疼,给她屏蔽了大半五感,不解的问姜予【不是说太后是你的同盟吗?她怎么还折腾你。】
姜予清楚为什么,无声与系统解释了一下。
之前皇帝贬谪的人里,有不少太后母族刘氏的门生旁系,太后以为是姜予帮皇帝打压刘氏,但没有理由对付皇帝,只能拿姜予偏宠徐牧的名头来发落她。
同时也是试探,如果姜予没有老实等着扭头就走,那她的立场就已经很清楚了。
终于,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宫人来传太后醒了,请长公主进去。
姜予这才动了动发僵的腿,避开宫人的搀扶向殿内缓慢走去。
太后坐在凤座上,发髻整齐珠钗华贵,合眼眯着,身旁的宫人正给她按摩额头,没有半点刚刚睡醒的痕迹。
姜予心知肚明,入殿后笔直跪下:“母后万福。”
太后没有让她起来,本就是一场下马威,甚至懒得遮掩。
屋内生着碳火地龙,姜予方才在雪中站了许久,发髻衣袍早已堆了薄雪,此刻暖风四面围来,反而让薄雪融化冷她一身。
生来畏寒的姜予此刻却一语不发神色如常。
过了两刻,太后才睁开眼:“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姜予道:“知道。”
太后摆摆手,让殿内侍奉的人都退下。
“哀家听闻,你因为私欲贬谪了一些朝臣。”
姜予轻声道:“是。”
“简直胡闹!”太后猛然高声呵道:“是不是这些年哀家太放纵你,让你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
她在后宫笑傲多年,哪怕是曾经得势的权宦都无法逼她让步,此刻勃然发怒,一身威仪压迫力十足。
幸好殿内宫娥早已摒退,不然定要被吓得伏地发抖。
姜予却从头抬眸,不卑不亢:“真正想一手遮天的是谁,母后不清楚吗?”
此刻她眼里汹涌的恨意与野心不再掩藏,太后看得分明,本来只是想借着事打压姜予,此刻却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扶住了扶手:“你什么意思?”
“母后自以为潜心礼佛不问朝事就能安皇帝的心……”姜予缓声道:“可是如今几位伯叔先后退出朝堂,刘氏门生接连被打压。您也看见了,我们一手扶持的皇帝长大了,迫不及待的想把我们这些长辈赶出他的朝堂。”
“您,坐得住吗?”
曾经原主为了让皇帝坐稳皇位,在扳倒权宦后也打压过太后母族刘氏,如今又为了皇帝做尽了恶人,比起獠牙尚未长全的皇帝,现在太后甚至更怨恨原主。
所以哪怕此刻显然姜予为了丈夫的死与皇帝反目,太后都没有轻易与她结盟。
姜予三言两语点名了如今刘氏的处境,太后反而滴水不漏的圆了回来:“皇帝是真龙天子,想任用谁都是天命。驸马刚刚为国捐躯,你就为了一个男宠拿朝臣来胡闹,让天下人如何想我皇家?”
姜予知道,因为原主曾经的行为,太后不敢与她轻易结盟,必须要拿出诚意才行。
至于这个诚意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是姜予自己的事。
最后,太后罚她在长公主府禁足三个月,也算给那些被贬的朝臣与武将们一个交代。
傍晚,姜予上马车时面色苍白。
周原等在马车旁护卫她安全,见状欲言又止。
在马车驶出皇宫后,他终于忍不住在车窗外低语:“殿下何必要得罪那些官员。”
虽然只是些不重要的小官,却都是朝堂这交错盘织的复杂关系网里的一员,背后都站着氏族高官。
姜予坐在马车中,手里捧着些许滚烫的暖炉,却仍然驱不走彻骨的寒意。
她缓了许久,才说:“若本宫不替皇帝出手,便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得罪氏族,但一个寡居的公主与奕京朝臣交好做什么。不这样做,如何安他的心。”
周原仍然觉得心中郁闷,又听见马车里的人说:“一举让本宫得罪大半朝臣,又离间本宫与母后母族,本宫这弟弟倒是聪明了不少……”
“但,本宫也不会白白吃这个亏。”
“再有三个月,就是春猎了。”
禁足的这三个月,姜予也没闲着。
她暗地里变卖了不少铺子产业,获得的银两用来打点关系,拉拢原剧情里未来冒头的寒门新秀。
同时命亲信扮作商户,去南方接近皇帝的心腹。
只要有欲望,重金之下他们总会出现把柄。
同时她在盯着徐牧学习骑射,以及模仿先驸马的字迹抄写兵书诗书。
别人的男宠日常都是取悦主上,唯独姜予,却以要徐牧模仿得像一些的名义,让他学习骑射武术、礼仪诗经。
正如此刻,姜予在软榻上假寐,闭着眼看系统投放在脑海中的电影。
徐牧坐在较远处的书案后临摹先驸马的书信。
在长公主府的这些日子,他的衣食住行几乎与姜予是同一个水平,此刻端坐握笔的清冷模样,确实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派头。
那夜刺杀失败之后,少年收起所有的獠牙利爪,变回了温顺无害的模样。
一部电影放完,系统迫不及待的让姜予现场演一把病娇,于是她这时醒了。
她刚醒时水眸还有些懵,注意到屋内的另一个人,美眸中又浮现出短暂的迷恋与恍惚,随后像忽然意识到什么,眷恋温柔消失殆尽,只剩满眼的无趣与疏懒。
过了一会,她下榻,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屋内燃着地龙,地面又细致的铺了柔软的地毯,是以她可以仅穿着白袜下榻行走。
她走到少年面前,伸手挑起少年的脸。
徐牧早已习惯如此,顺从的仰头,眉眼乖顺。
白皙手掌下,铺开的宣纸上排列着一行行清冽字迹。
姜予看了片刻案上宣纸,似乎并不能让她满意。
她偏头,声音微冷:“你若仅能做到这个地步,于本宫就没什么用了。”
系统激动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好无情!】
徐牧态度仍旧温顺乖巧:“殿下需要奴做什么?”
那夜姜予已经给他上过一课,在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之前,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伪装。
姜予没有被他的模样骗到,听见少年的提问,她兴致阑珊的低头:“一个月后,林郊春猎,本宫要你拿魁首。”
徐牧一愣。
林郊春猎,历来都是世家公子与武将表现自己的大好时机,按历年惯例,魁首可以入金銮卫带刀御前。
对徐牧而言,这确实是最快的入朝方式。
姜予的意思,是想让他入金銮卫?
难道真的如当初所说,姜予要给他滔天的权势?
少年眼底满满的疑惑与怀疑,姜予却不再多说,收回手施施然走入内殿,在撩开珠帘之际,她顿了一下:“本宫不会帮你。”
徐牧抿唇,过了一会,抬眸看向一旁静置的长弓。
这日之后,徐牧花了更多时间在射艺上。
曾经徐家没有人在意他,更别提给他机会练习骑射,如今入了公主府才有机会拥有自己的良马与书案,但短短三个月,也练不出什么才俊来。
少年自己憋着劲,日日练习到深夜,手臂总是酸得抬不起来,手指与虎口也总是泛红破皮。
慢慢的就练出了茧子与肌肉,人也长高长壮了些许,雪融时他在院里打拳,拳风阵阵让路过的周原都不住侧目。
才两个多月就练到如此地步,已经看不见刚来时的瘦弱病态的模样了。
哪怕是他,一晃眼看见少年此刻坚毅的眉眼,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周原面色难看,加快了脚步。
赝品而已,再学三年都比不上兄长分毫。
周原走到廊下,在姜予身旁低语:“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姜予抬眸,继续看院中的少年,她问周原:“你瞧他,有几分可能在春猎夺魁?”
早前姜予寻了厉害的武师来指导徐牧,周原就猜到她的目的,此刻几乎想也不想,冷然答:“三成。”
三成也是徐牧运气好的情况下了,春猎上有不少擅骑射的良将与公子,徐牧仓促练这三个月,根本追不上这些差距。
“三成啊……”姜予惋惜的垂下眸,回忆起原主的记忆,轻声感叹:“当年,阿尧也是在这个年纪夺魁的……”
周原一滞,抬眼看了一会面前的黑裙丽人,终究没有逾越的劝说什么。
半个月后,春猎如期而至。
但姜予尚在闭门期间,这日懒得早起,只让府里管事随便给徐牧安排了两个侍从,让他随着徐家一起去林郊。
徐牧清早在徐氏宅前等候,徐氏的人想着多亏他得长公主青眼,见他就讨好奉承。
对此,徐牧冷然没有回应。
于是那些人悻悻离开,在几步外换了轻蔑的语气:“不就是个兔儿爷……拽什么……”
徐牧根本不想与徐氏的人再有交集。
而徐氏最近百年一直在没落,一是因为长辈无能,二是年轻一辈平庸。
这也导致,忽然因为姜予而崛起后,徐氏子弟一边唾弃徐牧没有气节,一边因家族地位上升而飘忽所以,
到猎场的第二天,就有徐家子弟来找徐牧的麻烦。
为首之人是徐家大少,从小到大一直欺辱徐牧之人。
他来时,见徐牧正在靶场练习,他眼力好,看得出徐牧手里的长弓材质不凡,知道肯定是长公主给徐牧准备的,心里又是不屑又是嫉妒,夸张的发出声音:“哎呦喂这是谁啊?”
“这不是我那废物堂弟吗?拿着弓箭是想参加春猎?你上过骑射课吗?别浪费了这上好的弓。”
徐大少的几个狗腿都是徐家旁支,曾经也无数次随徐大欺辱过眼前少年,此时极有眼力的围上前,想夺过他手里的弓。
却被徐牧顺势借力一下撂倒。
见以往都逆来顺受的小羊羔子居然开始反抗,徐大又稀奇又愤怒,嘴上也越发口无遮拦:“啧啧啧,长公主的男宠就是不一样啊,对同族兄长居然这般无礼。”
徐牧眼神一厉:“住口。”
徐大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呵斥自己,当即也瞪眼道:“你以为你是谁?敢呵斥大爷我?”
“得了长公主青眼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全奕京谁不知道长公主大势已去只剩虚名?”徐大越说气势越盛,仿佛自己已经可以当着姜予的面教训徐牧。
徐牧皱着眉,下一瞬,突然拉弓搭箭对准徐大:“闭嘴。”
连徐牧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眼里全是煞气杀意,仿佛下一秒真的就要取人性命。
被银白箭矢对着的徐大背后一寒,方才的狂妄瞬间息鼓偃旗。
徐大混账惯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大场面,此刻气势已经弱了一截,吞咽着唾沫与徐牧对峙:“你若是杀我,长公主保不住你。”
其他人也不敢出声,生怕眼前少年松开箭矢。
“滚。”徐牧道。
徐大这会才难得不再多嘴,都不顾体面风度了,狼狈的离开靶场。
靶场的闹剧很快传到皇帝耳畔。
“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听罢,皇帝简单评价。
相比徐牧,真正让他忌惮的是姜予。
但被罚闭门思过以来,姜予都安分守己,仿佛已经认清现状放弃挣扎。
皇帝举杯,与面前的诸臣好心情的道:“明日秋猎,朕再添个彩头,魁首之人,可以担任金銮卫副统领。”
金銮卫,带刀御前,天子近卫。
在场不少人都瞄准了这个位置。
也在同一时刻,城西郊外,姜予举杯,在石碑前倾洒。
她的身后,周原与几个青年皆一身劲装。
“怕你寂寞,明天送个老朋友下去陪你。”姜予放下酒杯,抬手抚上石碑上的“尧”字,此刻眼里的眷恋与恨意,比三个月前在翊坤宫时都要浓烈。
“本宫说过不会让他痛快的。”
系统将她眼神里的情绪变化看在眼中,暗暗点头。
这演技真好,宿主私下肯定下过苦工了,不枉这段时间它花那么多系统能量放了那么多部电影。
有那么敬业的宿主,它的年终奖没得跑了。
第二天,春猎正式开始。
因着天子开出的彩头,男儿们大多斗志昂扬,待皇帝的第一支弓箭射中金銮卫放出的小鹿后,众人纷纷纵马冲进猎林。
没人注意到,入猎林前,徐大与身旁的几人目光狠毒的盯着远处的徐牧。
立冬以来,皇帝一直心情不错。
在猎场顺利的捕捉到一只落单的野狼后,皇帝越发觉得,今年会是个好年头。
这已经是入猎林的第二天,作为天子,权势名声他都不缺,他不需要在猎林里抢什么名头机遇,于是带着近卫在山林中纵马漫步。
忽的,他抓紧疆绳,让坐下良驹停蹄。
“威武将军呢?”
与此同时,山林的另一头。
身材威猛的锦衣男人重重跌入浅溪,不待他爬起来,有人大力踩上他的头,将他再次踩进了冰冷的泥水中。
浅溪两岸,还站着几名劲装青年。
男人奋力想爬起来,一只箭羽忽然刺穿他的右手手腕。
“啊!!!”男人吃痛,呛了好几口水。
同时他奋力挣扎起来,踩着他的人顺势推开,男人这才勉强在水中翻了个身。
他凝眸,顶着一脸血水与泥水恍惚的看向岸上,最后视线定在正慢条斯理搭第二只箭羽的黑裙女人身上。
“长……”男人瞪大眼,不可思议的吐出一个字。
姜予拉满弓,对他微微偏头,一字一句道:“意外吗?威,武,将,军。”
水中的男人奋力起身,四周众人同时向他搭弓举剑,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一手捂着刺穿手腕的箭矢,对姜予道:“敢刺杀朝廷命官,你不怕陛下问责吗?”
“问责?”姜予清嗤一声,手上一松,又是一只箭羽刺进男人臂膀。
被箭矢带动,男人猛然退了几步,粗喘了几口气,才恶狠狠的抬头:“猎林中有金銮卫巡逻,你不怕陛下发现吗?”
“金銮卫确实麻烦。”姜予抽出第三支箭羽,轻声道:“但是现在,他们可没空来寻你。”
男人一愣,恰在此刻,远方密林中一阵巨响,惊的鸟雀仓皇飞逃。
他扭头看去,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下大急:“陛下……”
姜予手中的箭矢却瞄准了他的胸膛:“别动,本宫不太准的,一箭要是射不死,将军就要多吃些苦了。”
男人再顾不得皇帝安危了,后退几步,摇着头面露恐惧:“你不能杀我!”
“你现在不能杀我,待陛下彻查,你逃不了干系!”
“那就逃不了。”姜予松手,箭羽陡然窜出。
男人仓惶避开,箭羽空靶扎进浅溪,他看都不看一眼一咬牙扭头就跑。
姜予眼神冰冷,再度抽出箭矢对准男人的背影。
箭矢这次扎进了男人大腿,他动作一顿,随即身后又是几声破空声。
他的后背瞬间被几只箭羽刺穿。
“说了别乱跑。”姜予把手中长弓递给身旁的周原,身旁几名弓箭手默然垂下手中长弓。
【姜致气运值-20。】
【目前气运值:70】
宿主窥屏许久,现在才敢激动出声【宿主,疯炸了!】
身中数箭的男人颓然倒地,姜予没再看一眼,转身走进密林,吩咐道:“处理一下。”
“是。”周原冷然看着这个害死兄长的叛徒,眼底恨意更盛。
此刻,猎林中。
姜致被毫无预兆的爆炸产生的飞石炸到左臂,随行的金銮卫更被炸伤了大半。
金銮卫统领抽出佩刀护在他左右:“护驾!护驾!”
姜致手上火辣辣的疼,却根本没功夫去看手上的伤势如何,他站在金銮卫的保护范围内,目光阴森的看着四周,脑海中不断推测幕后可能的人。
这时,又是几声破空声自密林中由远及近,姜致抬眼间,金銮卫已经挥剑裆下数支箭矢暗器,也有几人不慎中招倒下。
“护驾!”金銮卫统领大声喝道,同时牵来马匹,催促道:“陛下且上马,附近的金銮卫很快就会赶到!”
姜致咬牙翻身上马,期间不慎压到炸伤的左臂,瞬间疼得脸色一僵。
随后他在金銮卫的护送下,狼狈逃离这片密林。
终于甩开了暗处的刺客,与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侍卫会合后,姜致才有功夫让人给自己治伤。
手臂的炸伤范围极大,撒药粉时姜致痛得面目扭曲。
他咬紧牙,忍着刺骨的疼在心里反复默念一个名字。
火药被兵部严格管控,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运出如此多的火药、并在猎场安排刺客的人,满打满算只有几个。
其他人投鼠忌器,只有姜予!只有姜予此刻毫无顾忌敢此时出手!
负责此次猎场防卫清查的禁军统领堪堪赶来,刚跪下想行礼,就被怒极的皇帝上前一脚踹倒:“猎场里埋了火药藏了刺客你都不知道,之前围山七天清查猎场你都清查了什么!”
禁军统领被踹倒也不敢有怨言,利落爬回来恭敬跪好连声道:“陛下恕罪!末将此前围山七天,确实并没有发现此刻行踪,是末将无能请陛下责罚!”
姜致确实想罚他,但此刻更重要的是进山把刺客抓出来,最好能拿到证据一举把姜予压死。
他对禁军统领呵道:“还愣着做什么,进山把刺客抓起来!若是查出幕后之人,朕给你将功赎过的机会,还不快去!”
禁军统领赶紧领命退下,姜致怒火仍然旺盛。
忽的,他看向身旁的金銮卫统领,再次问起:“威武将军呢?”
另一头,徐牧再一次被徐大带着人围起来。
这一次,他们人手一把弓箭对着徐牧。
纵使这些都是纨绔子弟不善骑射,五六个人瞎射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于是徐牧理智的没有激怒徐大,淡然问他:“你想如何?”
徐大桀骜的笑着:“简单,从小爷的胯下钻过去,再叫我三声爹。”
闻言,徐牧皱起眉。
“不愿意吗?”徐大虚张声势的搭弓对准他的脸:“那就别怪我们刀剑无眼伤到你了,你说要是伤到你的脸或者那里,长公主还会不会要一个毁容又不能人道的男宠?”
“不能人道也没事,他还有别的办法伺候长公主呢。”
一群人猥琐的笑起来。
徐牧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带了杀意。
虽然他也恨姜予觉得她是疯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姜予是此间难得的奇女子,哪是眼前徐大这群人配侮辱的。
徐牧眼神一厉,下一刻猛的拉起长弓对着徐大射出一箭。
几乎同时,对面几人也松了箭矢。
但他们学艺糟糕,仓惶之间力道不足方向不对,竟让徐牧全部躲过。
相反徐大被箭矢对准心头大乱,胡乱射出箭后只能按照本能往后倒,却让箭矢穿过头顶银冠,带着他狼狈倒地。
徐牧则往前一扑躲过所有箭羽,刚想再抽一支箭矢,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随即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徐大几人也蒙了,都忘记了去追徐牧。
不一会,他们就听见林间凌乱的马蹄声,伴随着叫喊声与刀剑碰撞声。
“有刺客!”
“来人!护驾!”
“来人啊!”
徐大几人都只是家中纨绔,这还是徐大第一次来参加春猎,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再顾不得为难徐牧,各自上马狼狈逃走。
不过临走前,徐大猛的一箭射在徐牧的马身上,那马吃痛受惊,向密林胡乱跑去。
徐大对徐牧恶劣的笑着:“你就死在这里吧。”
徐牧没想到他会如此,反应奇快也抽出箭羽拉开长弓对准徐大。
徐大见状猛的一抽马匹,想躲开他那一箭。
徐牧眯眼松手,却是一箭落空。
他站在原地,不甘心的看着徐大几人策马离开。
山林中有刺客,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落单就会处于危险中,于是徐牧向着附近人声处靠近。
半路却忽然福至心灵猛的向侧边一扑。
就见下一刻,从一旁灌木中猛的窜出一只花额老虎,就扑在他原本前行的路上。
观其体格,是一只正值壮年的成年雄虎,被春猎打扰了安宁于是格外愤怒,看徐牧的兽眸中全是野兽的贪婪。
徐牧不用摸背后的箭篓都知道箭矢无几,哪怕再有几十支箭矢,他都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杀死眼前这只猛虎。
于是徐牧扭头就跑。
途中也有人看见此景,但要么吓得不敢动作要么扭头就跑,没人帮他截杀猛虎。
徐牧慌不择路,没发现附近的人越来越少。
身后的猛虎穷追不舍爆发力惊人,但幸好这三个月他在长公主府跟着武师习武,体格与耐力都增强许多,此刻凭借灵活的躲闪也勉强能将猛虎甩在身后。
徐牧渐渐开始体力不支。
忽的,他似乎听见了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
接着,又是“嗖嗖”几声。
身后猛虎的声音忽然一顿,随即变成痛呼与呜咽粗喘。
徐牧跑出很远才敢回眸,然后看见另一边手持弓箭的几人,为首之人一身黑裙,正偏头往这边看来。
老虎受了数箭,又见出现了那么多人,自知不敌,于是试图撤退。
姜予没有阻止,她身后的几人也静默无声。
她偏头看着驻足的徐牧,远远的看不清脸上神色。
徐牧却忽然懂了,他大步跑回来,一手从背后箭篓中抓出箭羽,对准不远处狼狈逃窜的老虎一箭射出。
这一箭,正中老虎的头,箭头扎进虎头许多,让大老虎原地踉跄了几步。
徐牧乘胜追击,又是一箭接连一箭的射出,几箭后,老虎再也支撑不住,就地倒下身下泄露一片血色。
徐牧这才回头,定定的看向姜予。
似在说:我有用。
姜予一语不发,带着人转身走入密林。
姜予安排的刺客不多,混迹在金銮卫与禁军中,目的也只是借爆炸和刺杀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真正的目标,是威武将军。
禁军与金銮卫找不到刺客踪迹,甚至连威武将军都没找到,只有零星的锦衣布料显示他可能被山中野兽吞食了。
听完禁军的汇报,皇帝神色阴冷。
片刻后,掌印太监在他耳边低语:“昨日,青衣与红缨忽然失去了消息……”
青衣与红缨都是皇帝安排在长公主府的暗探,再联合今日威武将军的失踪,皇帝再蠢也能怀疑到姜予身上。
但此刻他没有证据,也抓不到长公主府明面上的人来发落,只能吃下这次暗亏。
姜致阴沉的看向天边奕京的方向,心中默念姜予的名字。
“你不仁,也别怪朕不顾血缘亲情!”
这时,又有人来报:“徐家小公子徐牧猎到花额猛虎一只,成年野狼两只,母鹿一只……”
如今因为刺杀春猎中断,但天子一言九鼎,万没有反悔的可能。
金銮卫副统领的位置,他再不情愿也得给姜予。
于是,姜致只能愤怒的握紧了拳。
姜予!
姜予当天就回了奕京长公主府。
换下衣袍沐浴后,还没等她歇歇,就听到了仆从来报春猎出现刺客皇帝命禁军在奕京各家搜查。
真快。
姜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让系统挑个电影看看,随便禁军来查。
自然什么都没查到。
她走前发落了姜致的细作,又安排了人扮作她在府中,姜致不可能抓到她的把柄。
果然,半个时辰后禁军一无所获的离开长公主府,走前,带队之人向她赔罪。
姜予懒散的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却在他们出门时睁开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许久。
只是,要是做过就不可能不留下踪迹。
姜致细查就能发现是哪几个人负责威武将军出事范围的巡逻,顺着火药也能抓到是谁在配合姜予,很快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出姜予如今仅剩无几的暗桩。
除去威武将军,她的损失也不小。
经此,姜致与她已经撕破了脸,不会再像今日毫无防范。
其实现在不适合动威武将军,他是皇帝心腹,培养了多年才放出来替代前驸马,如今被她除了,皇帝肯定气死了。
但姜予需要一个投名状,用来向太后与刘氏投诚。
而且……
姜予垂眸,看着自己指尖精致的朱红丹寇。
以原主的心情,也根本等不了谋划那么多年,她只想立刻让这个白眼狼弟弟偿债,根本不想让他再潇洒那么多年。
当晚,翊坤宫掌事姑姑来长公主府宣太后口谕,告诉她可以不用闭门思过了,另外明日入宫面见太后。
第二天,姜予一如既往的一身黑裙。
太后摒退宫人,看她的眼里带着温和笑意:“昨日陛下还未回京就着了大理寺彻查火药一事,谁想库部郎中张举一家前日就离开了奕京……兵部向来被皇帝牢牢掌控,好不容易插进去一个人,你竟然舍得弃?”
昨晚皇帝就回了皇宫准备清洗姜予的人,姜予虽然装出疯批样,却不是真的不顾自己这边的人命,老早就给张举安排好了退路。
但损失一个官职,比损失一条人命代价更大。
姜予站在下方,平静道:“若能换下一个威武将军,便是值得……母后应该有人选了。”
边疆可能随时都会打仗,所以威武将军这个位置不会空缺太久,刘氏与皇帝正对峙着,不可能让他再独掌这二十万兵权。
太后有些意外:“哀家以为你会推周原上去。”
姜予道:“母后也知,经此一番清洗,女儿在朝堂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就算我有意让周原上去,皇帝也不会愿意。”
这就是把这些兵权拱手让给太后与皇帝争了,也是暗示愿意做太后的刀。
她退到这个地步,仿佛真的无力再争,只能依附太后,可三个月前她也是这般示弱,却在春猎上让皇帝损失惨重,太后不会轻易小瞧她。
姜予在翊坤宫待到中午。
出宫时她坐着轿辇,周原跟在她身旁低语:“陈林被降职,皇帝颁悬赏捉拿张举一家。”
陈林是禁军虎骑营兵马使,春猎时负责南部山脉的巡逻,威武将军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但皇帝找不到他旁人私通的证据,是以只是被降职。
“另外……”周原停顿了一下:“皇帝任命徐牧为金銮卫整仪尉。现在他在朱雀门受任。”
銮卫整仪尉,正六品。
有品阶,但手下人不多,还都是各世家英年才俊,徐牧以一个末流家族的出身和公主面首的名声上任,根本压不住他们。
与姜予估算的差不多,她点点头:“去朱雀门。”
朱雀门前,徐牧接过宣旨太监手中的任命圣旨。
身后的长公主府侍从帮他接过小太监手里的官印官袍。
徐牧垂眸看着手中的明黄布帛,宣旨太监忽然慈善的拍了拍他的肩:“徐公子,陛下很欣赏你,你的荣华富贵就要来了。”
徐牧意识到什么,回眸,看见不远处姜予带着仪仗队正向这边而来。
姜予懒洋洋坐在轿辇上,目光懒散的看着他,似是困极了。
到了跟前,宣旨太监向她行礼。
姜予淡淡看了一眼,道声免礼,然后问徐牧:“好了吗?”
这是要接他回去的意思。
周围的侍卫太监低眉顺眼,仿佛都没有在听他们的对话。
所有人都认为,徐牧能走到这个位置都是借长公主的势,不管他官居几品,都钉死在了面首这个耻辱柱上。
“已经好了。”徐牧垂眸答,忽然想到了宣旨太监之前的话。
“那回去吧。”姜予道。
在宫门换了马车后,垂下的幕帘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姜予不再端着雍容的架子,懒散的靠着软枕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系统识趣的给她放出系统面板,清晰的列举出长公主府现在能动用的势力。
并不多,但也不像外界想的那么少。
毕竟闭门这三个月,姜予都没闲着。
但发展三个月积累起来的势力依旧不够与太后、皇帝正面杠。
所以她得借太后的势。
马车停在长公主府门前。
马车略高,即使下车有小木凳也不太安全,随行的婢女站在一旁伸手想搀扶姜予。
她却看向一旁沉默的少年,向他伸出手:“阿牧。”
徐牧抬眸,没有多迟疑,上前恭敬的扶住姜予。
手上的触感滑腻微凉,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徐牧只粗粗扫了一眼不敢多看,心里却明明想早已入春,为何姜予的手还是那么凉。
借着徐牧的搀扶走下马车时,姜予目光在徐牧身后侍从捧着的官袍上一扫而过。
落地后,姜予收回手,走上台阶:“徐牧随本宫来。”
长公主府大门临街,周围是其他世家的宅院,此刻又是下朝的时间,附近还有几辆马车。
近些的,都把姜予的话听清了,思及这位新上任的整仪尉与长公主的风月,各自流露暧昧的笑。
回到寝殿,姜予懒洋洋躺在软榻上,徐牧则自觉的做到不远处书案旁研磨练字。
姜予静静看着他,忽然开口:“本宫听说,春猎时你与徐家人发生了矛盾?”
徐牧握笔的动作一顿,于是笔下本应流畅的一竖生生滞了一瞬,原本飘逸的字便因这一笔而笨拙了几分。
也不像那个人的风格了。
徐牧无声轻叹,接着温顺的答:“发生了些口角。”
姜予轻嗤:“废物。”
徐牧握着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写下去。
姜予懒洋洋的抬手支颐瞧他,语调散漫:“想出气吗?”
徐牧略微偏头,片刻便懂了姜予的意思。
因为姜予的缘故,徐家升迁了不少人。
但徐家人都是墙头草,见姜予被闭门思过,便倒向皇帝那边,这三个月想方设法的讨好皇帝。
徐牧不是傻子,春猎那人姜予明明还在闭门期间却出现在猎场,还那么巧就在刺杀前后,联系失踪的威武将军,稍微动动脑就知道天子与长公主的关系不如民间传言的那么亲近。
若是姜予只是想要一个模样相似的替代品,便不需要他学骑射诗书,既然她培养了他,便是有用到的一天。
徐牧抬眸:“想。我要如何做?”
“那是你自己的事。”姜予懒懒道:“另外,你如今是整仪尉,侍卫御前少不得见到高官达贵……别让本宫看见,你顶着这张脸对别人卑躬屈膝谄媚讨好。”
“是。”
姜予没有关心徐牧用什么手段压下手下桀骜不驯的贵公子们,也没有盯着他如何安排徐大。
她顺着原主的人设,会扶持与驸马七分相似的徐牧成为上位者,然后让自私薄情的皇帝失去一切。
其他的,她都不怎么关心。
半个月后,姜予听闻徐家大公子在秦王府的赏花宴上醉酒胡闹,险些毁了明德郡主的清白,被秦王妃赶出府去。
不久又在赌坊附近被人打断了双腿,徐家还以为是秦王所为,不管不顾闹上朝堂,秦王堂上喊冤,主动请皇帝彻查。
查来查去,反而查到徐父借职务之便贪了不少银子给徐大赌博。
仅此一闹,徐家没脑子的事在奕京传开了,连带最近流露宠信徐家的皇帝也面上无光。
于是皇帝厌弃了徐家,收回本来就只是为了打压姜予才给予的宠信,连着贬了几个人。
徐家这才后悔,私下带着礼物来长公主府,周原没放他们进来。
事后,姜予问周原:“如何?”
周原木着脸:“徐家人愚蠢,没有实权没有积淀,此事不过小打小闹。”
徐家一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徐牧的身影,但姜予和周原看得分明。
在周原看来,徐牧的计谋也只能用在徐家这种小家族身上,再往上的人他玩不过。
姜予道:“毕竟才学了那么点时间……”
如何与那个人比。
结束这个话题,他们聊起更重要的另一件事。
边关要打仗了。
两天前边关驻将就发了军报,蛮族动作频频。
前驸马死后,皇帝的人接任威武将军,却留在奕京震慑刘氏,后来他死了,皇帝与刘氏又为了这将军之位争执不休,迟迟没有把人定下来。
现在,战事即将开始,边关却没有主将。
这事拖不下去了。
按理现在最适合接任威武将军之位的是周原,他是北方军出身,战功赫赫经验丰富,又年轻善战。
但是姜致不可能把二十万军权送到她手里。
现在皇帝那边的人军功不够,太后那边的又年纪太大,姜予这边周原可以但势力不够,将位悬而不定。
这时,一名婢女莲步走到姜予身旁,与姜予附耳低语。
姜予一愣。
随后轻声笑起来。
周原坐在她对面,颇为疑惑。
姜予懒洋洋往后一靠,看着周原道:“你有福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太后就召见了周原,问他可曾婚配,要把刘氏嫡次女嫁给他。
周原昨天得了姜予的提点,满口应下,翌日赐婚的懿旨就来了。
当天,朝堂上原本坚定推荐魏老将军挂帅的那派人忽然改了人选,改支持周原。
皇帝这边也早有消息,从善如流的与他们扯皮条,最后谈了一个条件,副将是他们那边的人,同时派一只金銮卫随行督战。
于是上午周原才接了赐婚的圣旨,下午就接到任命的圣旨与兵符,还有赏赐无数。
升官赐婚,双喜临门。
当晚,兵符就到了姜予手中。
耳边,突然响起系统的自动提示音【姜致气运-20】
【目前气运值:50。】
【随机掉落道具:养颜丹,回春丸,绝育丹。】
姜予一顿,问048:“绝育丸?”
【是的。】048看了眼药丸的介绍【无痛绝育,绝无痕迹。系统出品,假一赔十。】
姜予想着哪天下给皇帝,不能浪费。
然后继续把玩着这个曾在前驸马手中多年的虎符,懒散的对周原笑:“恭喜周将军了。”
周原一夜之间成为三方拉拢的香饽饽,还未曾习惯,此刻连忙与她表忠心:“殿下放心,我绝不会背弃兄长遗言。”
姜予看着手中的虎符,淡笑不语。
周原走后,徐牧惯例来殿中练字。
姜予看他许久,问:“去过边关吗?”
徐牧如今在皇宫当值,也接触到不少秘辛,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殿下要奴随周将军同行?”
姜予看着他,没有否认。
高官厚禄、美人名声,太后和皇帝给的筹码都很丰厚,姜予不想赌一个亡故之人的约定与情意能让周原忠诚多久。
让徐牧随行的念头姜予也只是一闪而过。
也不是说她手上真的无人可用了,之前春猎事件她埋在禁军和金銮卫的其他人都没有被皇帝挖出来。
而且现在周原还对她忠心耿耿,明面上派人跟着反而会让周原寒心。
徐牧这张肖似前驸马的脸,还是继续留在身边作人设吧。
周原离京后,奕京又是一阵暗流汹涌。
姜予不能上朝,但有刘氏与她结盟,又有系统的上帝视角,她对奕京的朝事风云了如指掌。
另外,周原出征皇帝派出去了一位金銮卫治仪正担任云靡使,姜予立马见缝插针的给徐牧安排了场御前救驾,徐牧顺利升任治仪正。
前段时间皇帝还在大张旗鼓的捉拿张举,想借此拿掉姜予,但如今周原挂帅出征,皇帝顾忌周原手里的兵,不好再明目张胆的针对她。
于是转而针对起刘氏来。
刘氏这种世家大族,扎根百年旁支无数,最是容易滋生腌臜。
皇帝只需让人查一查,就能找到不少刘氏旁系霸占民田欺压乡里的证据,再让刑部与大理寺以雷霆手段审查发落。
对此刘氏主家只能断尾求生,同时也揪着皇帝那边的人的辫子弹劾。
两边斗得水火不容,姜予在一旁养精蓄锐,在刘氏出缺漏时她还会与太后林相提醒,偶尔还会给太后出谋划策,当然,更多时候都在给双方拱火。
可以说,几个月以来每次刘氏让皇帝吃瘪的争斗中都有姜予的身影。
光被她给太后出的计谋整下去的皇帝心腹就有四位。
皇帝苦于边关军报迟迟未到不能逼她,却在这时朝堂上忽然有人上奏,之前拨给南方水患的救济银两被沿途官员贪污大半,百姓没有得到救济,南方动乱,不少人落草为寇,但不知道被什么人阻断了上奏的通道,直到前不久当地军官剿匪,被山匪手中出现的火药炸退,才传到奕京来。
火药杀伤力巨大,向来是被兵部严格管控的,上一次流失是春猎刺杀,库部侍郎张举畏罪潜逃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贪污、火药,件件都是国家大事。
皇帝大怒,命刑部与大理寺彻查。
却查出来贪污的几名官员中大多都是他亲自放下去赞政绩,用来取代刘氏老臣的。
他还以为是刘氏故意设计的,却又听见大理寺查出那批流失的火药是在张举上任之前就不见的,当时全权负责火药监管的是刘相胞弟。
这就,很有趣了。
刘氏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拿下皇帝培养的心腹,这不对劲。
尤其刘氏在火药案之前也供着火让皇帝处罚那几名官员,火药案出来后又主动要求两件案子重查,显然是不知情的。
尤其仔细一回忆,一开始上奏此案的小官员和地方军官似乎都不是两边的人。
再仔细一查,朝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不属于两派的新面孔。
于是,两方都怀疑起姜予来。
可这时,边关传来捷报。
捷报传到奕京时,皇帝与太后两派都惊讶了,照他们的预想周原出去起码要缠战半年多,半年多后奕京的争斗也该结束了。
却没想到居然那么快,赶在两派争斗最火热的时候,仔细一问战况,才知道蛮族去年遇到天灾收成极差,所以才想着趁北方军主帅不在进犯抢一波粮食。
姜予有系统辅助,一早就知道这次蛮族进犯是虚张声势,她让北方军中的驸马余部摸清蛮族真况后夸大战事,就是为了逼着皇帝把周原放出去。
于是周原到战场,胜得轻轻松松毫无悬念。
他们才意识到白白把二十万军权送回了姜予手中,现在还不得不捏着鼻子给周原封赏。
不仅如此,这几个月两派相斗,朝堂上中下层换了不少官员,此刻冷静一看,补上来的有部分都不属于两派,是谁的人显而易见!
两派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姜予已经积累了不小的势力。
当天下朝后,皇帝在御书房摔了一套茶具。
当晚,太后召姜予入宫。
如今姜予已经不像几个月前了,她在朝堂上的势力虽然不能与皇帝太后两党相比,却也能让两边不敢轻易动手。
尤其周原大捷,在前后两位威武将军的名声积累下,她背后又有了北方二十万兵权。
太后今日没有像往常那般作出慈爱的模样,眯眼瞧她,眸中带着忌惮:“好计谋啊。”
姜予一袭黑裙坐在太后下首,妆容清丽发饰朴素,过去几个月她无数次像这样坐在这里给太后出谋划策,却从未像今日一样让太后忌惮至此。
她从容笑:“雕虫小技,母后过誉了……母后现在最该关心的,是如何让火药案的损失减到最小。”
皇帝与刘氏两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氏屹立奕京百年不衰,巨大的家业滋养了不少蛀虫,这些蛀虫仗着刘氏家业鱼肉百姓谋取暴利,收受贿赂卖官售爵更是常态。
皇帝那边也好不到哪,为了拉拢官员培养心腹,皇帝花光了私库的银子,在抄贪官污吏的家收获了不少银子之后,皇帝开始放任心腹在地方威胁富商抬高税收。
现在两方最要紧的,应该是想办法使损失降到最小,不仅要防着对方拉踩,还要防着姜予落井下石。
但最让太后诧异的,是姜予的转变。
当年奸臣当道,刘氏为保根基不愿给新帝提供助力,是姜予主动站出来联合内阁清流匡扶新帝。
连最最固执的老臣的忍不住赞她一句碧血丹心巾帼不让须眉。
但如今再看,没有了内阁清流的支持,姜予筹划的这一步步棋,其流露的野心与谋略都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现在,皇帝想要大权独揽,刘氏想要家族不衰,只有姜予,从头到尾他们都猜不出她想要什么。
太后瞧着这个女儿,第一次感觉到陌生。
“你到底要做什么?”太后瞧她许久,终于凝眸问道。
姜予却起身:“母后还是多想想该让谁去查这案子吧。”
从太后宫中出来时已经是深夜。
姜予坐在轿辇上扶额假寐,太后宫中的檀香闻得她有些闷。
过了会,她忽然睁眼。
脑海中,系统忽然切断正演到疯批反派飙演技的精彩片段,画面换成热源扫描【十一个刺客正在靠近!】
身旁的婢女也有些预感,虽说已经是深夜,但对比之前深夜进出皇宫的记忆,今夜太安静了。
她在轿辇边不安的低唤了一句:“殿下。”
姜予握着轿辇扶手,目光淡然越过朱红高墙往某个方向看去。
暗夜中,几支箭矢忽的向轿辇飞来。
抬轿太监一惊,轿辇一阵颠乱。
身旁的婢女飞身而起,猛然抽出腰间软剑裆下数支乱箭,随后如临大阵的护在姜予面前。
轿辇重重落地,姜予扶着扶手缓冲片刻,随后皱着眉起身下轿,看向道道高墙。
高墙上,缓缓站起几个蒙面人。
他们手中无一不拿着弓箭对准姜予,让姜予想起来几个月前春猎上的情景。
没再多言,又是几支乱箭离弦。
吓得系统赶紧手忙脚乱的给姜予赊了把长剑防身。
它还郁闷的吐槽【这皇帝咋玩不起呢,趁侍卫不在搞偷袭。】
姜予抽空笑了一下,提醒系统是她先在春猎上安排刺杀的。
墙上的刺客见弓箭无法伤姜予,于是纷纷弃了弓箭,拔出刀剑跳下墙来。
大约有十几个刺客,而姜予身边只有两个婢女会武功。
抬轿的太监是宫中仆役,多没见过这种场面,惶惶躲到墙角不敢高呼。
刺客们一拥而上。
幸好姜予来后没再盛装过,一身黑裙动起手来并不累赘,此刻在七个刺客的包围下犹能自保。
系统看呆了,在姜予以精妙的剑法解决了一个刺客后,它忍不住鼓掌【好!】
在姜予借力让刺客的剑刺向同伴后,系统喝彩【漂亮!】
姜予:……
但是这具身体未曾习过武,姜予曾经有再多剑法经验都无法弥补,没多久就感觉到这具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系统也看出来了【要不……我再给你赊瓶强身健体丸?】
这名字一听就不靠谱,姜予拒绝。
下一刻,系统大喜【宿主!撑住!快有人过来了!】
系统刚说完不久,姜予就听见一串脚步声,躲闪间抬眼看去,是一队金銮卫匆匆赶来。
“住手!”
“快护驾!”
为首的徐牧大声发令,见金銮卫赶来,刺客利落的退走。
姜予见状垂下手,赊来的剑静静点在地上。
徐牧吩咐金銮卫去搜查刺客跑到哪个宫,然后上前,问姜予:“殿下可有受伤。”
夜色有些暗。
这几个月,少年高了许多,已经高过了姜予一个头,夜色中一身戎装靠近,无端给人一些压迫感。
也越发的像原主记忆里的那人。
借着夜色,姜予看着眼前男人。
徐牧没听见她说话,还以为是受了伤,下一刻,一只手再度抚上了他的侧脸。
大概是刚刚受了惊,姜予此刻眼里全是依赖与眷恋,还有微不可见的埋怨,似乎在质问:你怎么才来。
她向来自持矜贵,从未流露过这种小女儿家的情态,足见今日的刺杀还是给她带来不小惊吓。
徐牧浑身一僵,心中短暂的翻起一样悸动,随后又自嘲的敛眸。
这个动作,在公主府姜予曾经做过许多次。
每一次,都是失态的把他当做了那个人。
“阿尧……”
果然,徐牧又听见了这个名字。
他垂眸,用恭敬的语气唤醒姜予的恍惚:“殿下受惊了。”
姜予回神,似乎才认清眼前人并不是记忆力里的那人。
眷恋与依赖瞬间消散,姜予怠懒的放下手,周身再次砌起疏离的城墙。
她看了一会刺客逃窜的方向,忽然想起来什么,回眸看向徐牧,轻轻启唇:“治仪正大人,你的荣华富贵没有了啊。”
这是在他册封整仪尉时宣旨太监带给他的话,后来任职御前,皇帝也像对待徐家人一样给予过他赏赐承诺。
今天皇帝设局围杀姜予,徐牧故意换班留意姜予出宫路线,用行动来彻底拒绝皇帝的拉拢。
面对姜予略带调侃的目光,徐牧垂眸低头,转移了话题:“夜已深了,殿下早些回府休息。下官另外安排人为您抬轿。”
姜予静静看他,男人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她于是懒散的应了:“赶紧。”
在皇帝的有意拉拢下徐牧还会选择她,姜予虽然意外,但也没多诧异。
毕竟也不是谁都像皇帝一样养不熟。
随行的侍女只有两个受伤,回府后姜予让管家给她们安排大夫拨了些银子,然后倒头就睡。
这具身体毕竟娇贵,今夜这种强度的打斗有些伤身。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堂堂长公主在宫中遇刺,这不是件小事,大理寺的人为了贪污和火药案子忙得脚不沾地,还得分几个人过来调查她的事。
他们一早就来了,被管事拦在正堂喝茶。
朝堂上的都是人精,聪明点的早看出来了三派的争斗,知道自己根本惹不起刺杀的幕后主使,来这一趟也是走个过场。
送走了大理寺的人,管事与姜予说徐牧被降了职,理由是昨天他值夜玩忽职守,才导致姜予遇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帝的欲加之罪。
姜予喝了杯热茶,听完问:“去南方调查的钦差择定了吗?”
管事轻声道:“还未,朱大人与沈大人按您的吩咐按兵不动,刘氏与陛下两边都不让步。”
他们哪敢让步,都想自己的人下去清理不利于自己这边的罪状,但凡主事的不是自己这边的人,随时都可能被钉死。
几位内阁清流老臣之前还看着两边争斗,贪污和火药案闹出来,他们才知道两派有多混账,也铁了心不想让两边再祸害江山了,自己这边也推出了人选。
但也拖不了多久了,周原即将回京,他一旦回来,北方军入了奕京城,奕京就是姜予说了算,他们必须在周原回来之前把这案子结了,斗出个结果。
现在,两派都已经私下派人去南方销毁证据,就看哪边手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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