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A国时,我妈来接我。
她和我爸离婚后,孤身来到A国,后来有了自己的家庭,但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以前我在国内,她心疼我和宋晴打拼辛苦,提过好几次让我们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移民过来陪她。
这次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见我孤身一人,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宋晴呢?
没跟你一起?”
我语气淡然:“离婚了。”
我妈一愣。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在车上,我把所有的事都讲给我妈。
她听完后,意味深长地说:“宋晴一定会后悔的。”
我在我妈所住的街区另租了套房子,又开了一间咖啡馆。
远离从前的是是非非,心里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某天,我妈非要介绍个朋友给我认识。
我察觉到她别有所图,本想拒绝,可她已经带着人来到咖啡馆。
“林澈?”
来人穿着一条剪裁得体的连衣裙,浅笑出声。
竟然是我的大学同学冯雪。
上学时她就是我们系的系花,漂亮大方,成绩也好。
我妈不知什么时候离去,很快咖啡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轻咳了一声,请她坐下。
那是一场极为和谐的交谈。
我惊讶地发现我和冯雪在很多方面都有超乎常人的默契,口味一致、兴趣相仿,就连喜欢听的歌都有重合。
就这样,我们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着。
转眼间,就到了年末。
当天有一位客人结账时,瞧了我半天才问:“你是林澈林总吧?”
我已经很久没听人叫我“林总”了,一时有些愣住。
那人接着说:“我在您手下干过,您可能不记得我了。”
从他的嘴里,我得知了我走之后的情况。
宋晴连续半个月不见人,也不管公司。
好几个项目的后台运行都出了差错,合作商纷纷解约。
公司管理越来越乱,很多员工受不了辞职。
宋晴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找人把沈昊打了一顿,辞退了他,并且联系业内封杀他。
“宋总原来那么赏识沈昊,真不明白他犯了什么错,让宋总恨之入骨。”
我在心里冷笑。
宋晴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
即便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沈昊的头上,也不能改变是她受不了诱惑背叛婚姻的事实。
送走他后,我想起和冯雪的跨年约会,匆忙赶过去。
没想到在路上出了车祸。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看见的是脸色焦急的我妈。
过了一会,有个人风尘仆仆地奔过来。
是冯雪。
我妈笑着退出去。
冯雪坐到床边的凳子旁,看着我打着石膏的小腿,欲言又止。
想起我们的约定,我问:“你昨晚去跨年了吗?”
冯雪微微一怔,摇头:“没有,我一小时前才结束加班。”
我笑了笑:“那就好,没有让你等。”
冯雪又问:“你怎么出的车祸?”
“对方违章,车速太快了。
就在我们约好的地方附近。”
冯雪蓦地抬头看我,眼神动容。
她咬了咬唇:“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一直在等你。
我以为你是故意不来的。”
我沉默几秒,而后笑起来。
我和她说过有关宋晴的事。
在上一段感情中我受了很重的伤,确实还没准备好进入下一段感情。
但当她匆忙冲进来的那一刻,心里原本死寂的那根弦突然响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冯雪几乎天天来医院看我,每次都带着自己煮的汤。
有一次加班来得晚,累得趴在病床上直接睡着了。
我看着她,突然就想起我和宋晴很穷的时候,也是我生病躺在病床上,宋晴趴在我身边累得睡着。
自从创业成功后,每次生病去医院都有陪护,照顾得面面俱到。
可是那样真挚的感情,我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出院那天,A国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我妈见我站在窗边凝望,说了句:“这么大的雪,小冯大约不会来了。”
想起冯雪昨晚告诉我一定要来送我出院,我说:“再等等吧。”
病房里的电视机播放着暴雪造成的各种事故。
我忽然有些心慌,给冯雪打了电话、单位座机都无人接听。
晚上六点,我们终于决定离开。
病房门突地被推开。
冯雪狼狈不堪地出现在眼前。
我妈惊道:“这是怎么了?”
冯雪拍了拍身上的泥点,声音很轻:“路上出了点意外,堵车还封路。
抱歉来晚了。”
我问她:“手机还在身上吗?”
“掉到下水道里去了。
你等着急了吧?”
我摇头,伸手拂去她头上的碎雪。
当晚,冯雪就因为受寒,发高烧住了院。
我坐在她病床边,想起从我妈那听来的话。
冯雪暗恋我很多年,也许最早要追溯到大学时代。
只是那时我身边有宋晴。
在国外的这些年,她也经历过几段失败的恋情。
之所以答应我妈的邀约,是因为要见的那个人是我。
爱能让人一往无前,也能让人心生胆怯。
在冯雪身上,我看到了这句话的具象化。
“林澈。”
一声轻唤打断了我的思绪,冯雪正望着我。
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指尖相触。
良久的沉默后,我说:“冯雪,我这个人谈不上很优秀,但也不差,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她愕然抬眸,眨了眨眼,笑了。
“林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场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