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艇在平静的水域上行驶。
抬头看,百米外的岩壁上插着几颗大树。
县城倚在陡峭的山壁上,似苔藓斑驳寄生其中。
此时水势偏缓,只能听见发动机的突突声,偶尔夹着扑通声,回头却不见鱼影。
平静的水面呈现幽深的碧绿,我从小就觉得水里有种吸力,看久了发晕。
我在县城土生土长,身边朋友水性都是极好的,独我天生怕水。
我说不明白其中理由,只是害怕。
虽然不至于晕过去,所有水域都会让我紧张,包括地球仪上大片的蔚蓝。
水太多了,它几乎组成了我们世界的绝大部分,甚至组成了我们的身体。
我总有种感觉,水了解我们,而我们不了解它。
造化弄人,中专毕业后,我稀里糊涂地考了消防员。
这里的消防员几乎不和火打交道。
我看向坐在船头的师父,他正抽着闷烟。
坐在船中央的人是报案者,村支书。
他坐在横梁上,双手塞在紧夹着的大腿间,神色不安地东张西望。
师父曾说害怕是好的,他见过的死人太多。
水乡罕有不谙水性的溺死者,许多死者生前都是游泳高手,只有对水丧失畏惧的人,才会被它吞噬。
从地图上看,行色匆匆的长江支流在这里停顿,形成一座葫芦状的大湖。
葫芦湖原本没这么大,水电站的建设工程淹没了两岸的一些村落和岛屿,原住民纷纷搬迁。
好多年前的事了。
“你也别紧张了。”
师父抛下烟,对支书说,“不明飞行物知道吗?
幽浮。
水里的不明漂浮物也有个名字,就叫水猴子。
什么水鬼,水猴子的,都啥年代了,这东西要真存在,还能躲得了人?”
从业三年,我见过二十余次“水猴子”。
浮尸、水獭、大鱼、树干、渔网……人们把一切看不清楚的不明漂浮物都叫水猴子。
在县里消防局上班,接到最多的报案就是水猴子,我们也知道水猴子并不存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跑去打捞垃圾。
但吃公粮的,只要群众打了电话,你就得去,没办法。
“你不晓得,那东西……”支书嘴唇发白,两张嘴唇磕磕巴巴打着架。
我不禁对今天的水猴子好奇起来,看他这模样,像真见鬼了似的。
他长叹一声,“你不晓得!”
“放心,管它是鬼还是猴子,我们帮你收了。”
我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