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然,醒了吗?快到沧州啦,我想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的。”
鹿悦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温热的气息散在身前。她神情恍惚地抬起头,眸中映着一个五官俊美的男子,脸上荡漾着温柔。
“你怎么不去死?”
满怀恨意的话语从殷红的双唇脱口而出。鹿悦然暗含心中的恨意,无法释怀。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死去,没想到临终之前,还能瞧见他这罪魁祸首,思及遭遇种种,实在是恨到极致。
“你在说什么?”
望着鹿悦然蔓延的恨意,凛冽的杀意,白起不自觉退后一步,细细端量眼前的女子。瘦削的脸上泛着苍白的冷意,眉宇之间也难以掩盖凌冽的恨意,仿佛透着刺骨的冷气,随时拖自己前往地狱。
“是不是烧还没有退?”白起压下心底的惊愕,耐心地哄道:“是我不好,路上没有照顾好你,可这药师大典也没多少时间,早去早准备。你不是说,也想见见我父母吗?”
鹿悦然听到这些话,震惊的看向白起,他依然英俊,年轻稚嫩的五官,到处是温吞的痕迹。他并不是那种五官极其俊美的人,不过,气质温吞又耐心,举止颇为风度翩翩,收割一群少女心。
这也是难怪当初自己会对他有倾慕之心。而这细致又温柔的照顾,让自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到死,才知道自己爱的这么深,
不过,他说的是药师大典。不对,不对啊,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鹿悦然试图压下眼底的恨意,思绪恢复如常。
“是太累了吗?我知道连夜赶路,委屈你了。”白起一边低声道歉,眼底满是愧疚和自责,一边端起一杯温水,送到她的手上。
鹿悦然并没有理会他的举动,反而撇过目光望向窗外,熟悉的景色飞逝后退,火车摇摇晃晃一路驶过去,看来也快到沧州了。
难道这一切不是梦,她还有重来的机会时。
鹿悦然的指尖刺入掌心,疼痛奔涌而出。
这并不是梦,这都是真的,上天又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前世拜入青玄门,在恩师指导下,习得一身绝学。前年今日,她与白起再遇,小时候的嬉笑情谊还在,两人初见相谈甚欢,此后,便维系这般郎情妾意的关系,只待父母之命。
说来也可笑,这父母之命,差的恰恰是他的父母之命,偏偏幼时,是白父举着自己,笑着让白起娶自己进门。
最后,她却被奸人所迫,害的颠沛流离,背叛席卷一生。若是她一人也罢,却把家人牵连其中,落得孤身一人在世,欲死而不得其所。若是如此,只是一心寻思便罢,谁曾想竟连累师门被灭。
她这次回来,不只是让白家付出应有的代价,更要让灭师门之人不得超生。
鹿悦然深吸一口气,收敛心中情绪,转头看了一眼白起。他衣着得体,白衬衫的两个扣子没扣住,露出精致的锁骨。下巴泛着暗青色的胡渣,眼底也是一片青色。鹿悦然不忍再看,闭上双眼,“我有一些累了,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白起闻言点头,心想鹿悦然一直都温顺乖巧,这样浓烈的恨意,若是对别人,自己瞧见都大吃一惊,何况对自己,一定是刚退烧,太累了。
鹿悦然再度睁开眼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身形高大宽厚。
她曾经以为这是自己的一个依靠,可谁知道,等来的却是背叛。他是如此温暖细致的一个人,实在难以想象居然会如此待她。
余光瞅见一个军装的男人路过,眸光停留,男人宽肩细腰,一顶军帽遮住脸蛋,瞧不真切真实面貌,却可辨出不凡气势。但是,鹿悦然蹙眉,他身上带着难以嗅到的血腥味道。衣角沾染的红色,镶嵌在宽大的灰色大衣之下,如若不是走动显露,根本察觉不到。
“看够了吗?”
男人低哑的声音,仿佛刻意压制过一般,沙哑的让人听不出原声,仿若是毛刺一般,沙沙作响。
“看够了。”
鹿悦然移开目光,直视前方。
“不要脸,小小年纪不学好,光顾着看男人了吗?”一个少女不耐得盯着鹿悦然,颇有一些气急败坏的开口质问。
少女骄傲又有一些不耐,本来火车坐的就烦不胜烦。还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直盯着他的心上人,真是无法容忍。
原本移开目光的鹿悦然,倒有一些怒极而笑。若不是那股血腥味,她根本不会留意。这位女子年芳不过十八,目光瞧着那男子,颇有一些崇拜仰慕之情。她重回故土,可不想招惹是非,起码,现在是如此。思及此处,她也不多说话。
“霜儿,不得无礼。”
原本少女还想反击,却不料男子直接阻止了她,男人低哑的声音,仿佛刻意压制过一般,沙哑的让人听不出原声,仿若是毛刺一般,沙沙作响。
仅凭身形便将他认出来,这也实在可笑,他离开故土约有三年有余,多少人并未曾见过自己面目,怎么可能一下被认出来。
“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时日无多。”
鹿悦然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瞧那少女一副不屑目光,心中又有一些愤懑。想起刚才的夹杂在鲜血中的怪异味道,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是那个东西。若真的是,复仇绝对如虎添翼。
“你骂谁早死!”不过走个过道,还能碰到这种不要脸的,霜儿越想越气,直接怒道。
她不屑地盯着鹿悦然,怎么有如此无耻之人,先是盯着男人目不转睛,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又故意说他时日无多,实在是可笑。
“闭嘴。”男人低沉着声音,沙哑间带着一丝压抑。“我确实是负伤在身,不过,这可不代表着我时日无多,小姑娘,有时候话不能随便乱说。
“我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原因。”鹿悦然不以为然,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