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一世牵念》,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首先祝新老朋友们,马年行好运,马上心想事成!这几天一直没有更新,因为我在对原文做一些修改。(强迫症)错别字、标点符号、不严谨的地方,人物性格的丰润统一、内容的丰富精简等等。\r还请朋友们支持及指正。\r大年初八不见不散!爱你们!\r看书的小伙伴们,跪求点击、收藏、推荐啊!!!!!\r...
《一世牵念》精彩片段
1937年4月16日*海南大亚宾馆*凌晨4点
“啊——”宾馆内某房间,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惊醒了梦中的羁旅之人,叫声也仿佛卷起了风,房间窗户上的窗帘在风中飘飘然然。女人蜷缩在床脚,目瞪口呆地盯着床上。床上一肥头油耳的男子横尸裸呈,颈脖处,殷红的鲜血还在汩汩流淌。
杀手特有的敏感度,让刚转进水巷口的陆达慧,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天色尚且灰暗,她看不清对面的一切,但还是感觉到了危险。
瞬间,一枚飞镖飞了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
“身手挺不错,可惜慢了一秒。”廊柱后转出一个人影,靠着柱子,一声冷笑。
晨霭中,只能恍惚看见对方的轮廓。
陆达慧很快评估了双方的情况,透过赤面獠牙的面具,狠狠剜了那个男人一眼,便匆匆淹进了薄薄的晨雾中。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轻笑,玩弄着手中的飞镖,凑鼻一闻,镖穗上还带了一抹淡淡的花香:“有点意思。”
一辆小汽车开进水巷,停在男人面前。“天爷,车子备好了。”司机下车,为男人拉开车门。
“去码头。”男人把飞镖揣进贴身的衣袋里,有点疲惫。
车子无声地离开。
这时,远处方响起了警哨声,警察齐整的步子往水巷口跑来,向大亚宾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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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5月2日*广州*新开乐园*夜10点
纳凉的人们亦收了竹榻,吹灭油灯,准备酣然一梦,而在新开乐园,这里的大幕才刚刚拉开。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片繁荣景象。
新开乐园是一个让人醉生梦死的好地方。一楼是饭店,大厅足纳千人同时用餐,另有各大小不一的包间;二楼是舞厅,供应各种酒水,有乐队现场伴奏,也有歌手现场演绎时下最流行的歌曲;三楼是赌场,另有几个小包间里还备着烟榻,供等牌友的老主顾,抽上一口。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闻阵前马蹄惊。
“天爷!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稀客,稀客!”眼尖的舞厅经理忽然见到进来几个人,忙躬身赔笑,紧走两步,迎了上去。
“这个是这儿的经理。”陈义天身边的李明,见他眼带询问,忙悄声说道。
“对、对,我是这儿的经理,小姓罗,天爷,这里请。”罗经理的头都快贴到肚子上了。
陈义天只微一颔首,在罗经理的引领下,坐进用柳枝木虚隔的雅阁里,这里不仅隐蔽性好,而且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舞台。
只陈义天和李明坐进雅阁,剩下的五个人在雅阁外一字排开。
一曲正毕,跳舞的人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谁啊?好大排场。”有人小声问。
“嘘!你连他都不知道,你怎么在广州混?”有人小声阻止。
窃窃私语中,方知道,这人竟是广州城里让人闻风色变的天爷——陈义天。传闻,黑白两道均有他的门生;他名下产业涉及颇多,包括制造业、娱乐业、传媒业、餐饮业等等;也有人传言陈济棠掌政广州时,陈义天是其军火供应商之一,两个人甚至拜把子称兄道弟;但也有人说陈义天参与了六一事变,在反陈济棠这一事件中,功不可没,但这些终究是传闻,事实真相如何,估计也只有当事人才知晓了。
“她在这里唱歌?”陈义天点燃一直雪茄,淡淡问道。
“是!”李明答道。
“让他们自己找位子坐下来,立在外头当门神啊,让我怎么欣赏这么美妙的歌声。”陈义天吐了口烟圈儿,慢慢说道。
李明立刻出去,低语了几句,五个黑衣人都点了点头,分散到雅阁周围找了位子坐下。
歌女们轮番上台,舞池中一对对儿的男女和着节拍翩翩起舞。陈义天的心思显然没有在这上头,靠着沙发椅背,打着盹儿。
“下面有请新开歌后木兰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司仪朗声道。
台下顿时掌声、欢呼声一片。
此时,陈义天方睁开眼,扯嘴无声笑了笑,问道:“是她?”
李明小声道:“是的,天爷。”
陈义天的脸暖了一些,对李明小声嘱咐道:“给她送个花篮过去,说一会儿我请她宵夜。”
李明领命而去,瞟了眼空荡荡的舞台。
舞台上灯光暗下去,一抹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木兰站在那里,木兰花点缀的礼帽,垂下蕾丝面纱,遮住了她半张脸;淡蓝迤地修身鱼尾裙,衬得裸露的胳膊白而发亮。
如此繁华,春风无价,
看锦城十里开遍桃花。
美人名仕,油壁香车,
华灯齐上了谁管夕阳西下。
如此繁华,春宵无价,
在温柔乡里住不愿还家。
红灯绿酒,铁板铜琶,
月圆花好任欢乐作生涯。
如此繁华,青春无价,
愿及时行乐到处看花。
绮窗朱户,山隈水涯,
情苗爱叶随地长出根芽。
如此繁华,同心无价,
似鹣鹣比翼飞遍天涯。
百年一瞬,万里一家,
姐妹弟兄努力爱惜芳华。
木兰笑得柔媚,唱得娇软。陈义天却皱起了眉头,手上还是那支雪茄,烟灰长长,已经快烧到尾巴。是她吗?是那个会缩着肩膀,笑得咯咯响,跟在他屁股后头,甩也甩不掉的一脸纯真的孩子吗?
新开乐园后台
“木兰啊!”
“木兰姐!”
木兰刚唱完两首歌回到后台,一群人就兴奋地围了上来。
“怎么啦?”木兰的声音清冷,不复舞台上的娇媚。
“木兰姐!天爷给你送的花篮!”青女指给她看化妆台上的一篮鲜花。
“你喜欢?给你啊。”木兰道。
“好啊,谢谢!”青女欢天喜地想去提花篮,忽瞥到罗经理正瞪着她,忙吐舌笑道,“天爷给你的,我可不敢要。”
“那就帮我扔了。”木兰云淡风轻,坐到化妆台前开始卸妆,周围又是一阵吸气声。
罗经理吞了吞口水,屁颠儿地围了上来:“我的小姑奶奶,你知不知道谁是天爷啊?那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我今天在侧台可是看明白了,天爷是为你而来的。你可是烧了头香的好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傍上这条大船。”
............
没有等到回应,罗经理吞吞口水,又道:“哎呀,你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一样,还卸什么妆啊,天爷请你去宵夜!”
“不去。”木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什么!”罗经理惊得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怒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转而又求道,“我的小姑奶奶,别说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是咱们宋老板也惹不起他啊。现在我们脚下踩着的这块地皮还是天爷他老人家的。你要惹恼了他,指不定他收了地,还砸了新开。哎呦,我那苦命的儿,你爸爸我,再没能力供你读书了......”
“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从明天开始我不来了。这样连累不到你了吧。”木兰白了眼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罗经理,把卸下来的首饰装进盒子里,“你起来让开,我要去换衣服。”
木兰刚一离开,化妆间里就炸开了锅。
“罗经理,这木兰使性子,我们不会真遭殃吧?”珠珠问道,新开的歌女里头就数她胆子最小。
“她这什么态度!真当自己是大明星还是富家千金啊!别给脸不要脸!”阿红这会儿早冲到门口,指着木兰的背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这可怎么办?我还等着这份工钱,捎给乡下的爹娘呐。”
“那个天爷不会真来砸新开吧?”
“怎么办啊?我可不能丢了这工作啊。那个木兰凭什么让我们陪她受罪啊。”
............
女人们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男人们在边上添油加醋,陈义天很快就被描述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而此时,陈义天本尊正在雅阁里喝一杯加了冰块的金酒。他只轻抿一口,就撇嘴放下。
“天爷,这可是好东西,你真不识货。”李明笑着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义天笑哼了一声:“我去车上,你到后台催催。”
............
“天爷,木兰小姐走了。”李明匆匆从新开大门赶了出来。
“我知道。你把车开回去。叫他们也散了”陈义天一边说,一边下车,目光锁在斜前方,从后巷转出来的土布旗袍女子的身上。
烫的微卷有些毛糙的长发被编成一条松松的辫子,末端拿白底蓝边的手帕子系住;一身过膝的杂色土布旗袍;脚下是一双黑色木屐;粉黛未施,和刚刚在舞台上勾人心魄的木兰,判若两人。
夜已深,长长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一两盏昏黄的路灯遥遥向望,骑楼下,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显得尤为昏暗。
木兰静静得走在路上,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顿了一下,又疾走两步,忽地闪进骑楼廊下。
“倒是谨慎。”没想到一个眼错不见就跟丢了人,陈义天心里却是欢心一笑,一边往前走,一边夸张地大力吸着水分充足的空气,猛地一转身往右边一根廊柱扑了过去。
“冷静一点。”陈义天淡笑道,举起双手,从廊下慢慢退了出来。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柄匕首,锋利的刀刃几乎快嵌进肉里,似乎有那么一两颗血点渗出,而持刀人正是刚才正在舞台上唱歌的木兰。
“好女孩是不玩这种危险玩具的。”陈义天微微眯起眼。
“是你?”木兰微一蹙眉,这时候方听出他的声音来。
“我们见过?”
“没有。不过天爷名声在外,想不知道您也难。”木兰冷得像一块冰。
“所以呢?”陈义天笑道,两根指头捏着匕首的锋刃,小心翼翼地拉开匕首离自己脖子远些,“怎么个名声在外?传我是四只眼睛还是八条腿?”
木兰从他手中抽回匕首收好,依然冷着声音戏谑了一句:“原来你是蛤蟆。”
陈义天不似木兰想象中那样暴怒,反而负手朗声大笑:“我请你去吃宵夜,为什么不去?”
木兰偷瞟了一眼他的笑脸,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不饿所以不去。”
“嗯。”陈义天点了点头道,“那我就陪你走回去。”
“谢谢,不用。您贵人事多,我就不劳烦您了。”木兰慌忙拒绝。
“这大晚上,怎么敢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
“这有什么,我几乎每天都这样,再说你刚不是见过我匕首了吗?”木兰扯嘴毫不在乎。
“诶,你这小妞妞,我都依你不去吃宵夜了,你哪来这么多话!”陈义天瞪起眼睛,佯装生气,抓起木兰的胳膊就走。
“走就走,你拉拉扯扯像什么!”木兰也恼了,挣开他的手,黑着脸,加快步伐往前走。
陈义天忙跟上去,也不拉她也不说话,只是陪着她在阡陌交错的骑楼里安安静静地走着。走了好一会儿,见她脸色缓了,陈义天才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木兰。”
“少拿歌舞厅里的艺名来糊弄我。我问你的真名?”
真名?木兰垂头笑了,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真名是什么啊。
“陆达慧。”
“嗯。陆达慧,1915年出生,1921年2月10号被送进慈济孤儿院,同年的2月19号就被一对陆姓夫妇领养,改名字叫陆达慧,1932年7月18号,宝善路流芳巷发生火灾,你养父母都葬身火海,从此你又孤身一人了。我说的对不对?”陈义天负手慢慢说道,说完看向了陆达慧——木兰。
陆达慧等他说完,已经又冷得像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天爷既然已经找人查我,又何必问我呢?”
“因为还有我不知道的,需要问你本人。”陈义天突然驻了脚,很认真地说道。
“什么?”陆达慧不由自主地跟他一起停了下来,侧身看着他。
“1921年之前,你在哪里?”陈义天望着她的眼睛,仿佛想把她看穿。
陆达慧竟被他盯得心里一阵发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撇开头,故作镇定道:“广州啊。”
“一直都在吗?”陈义天步步紧逼。
“当然。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不在广州,能往哪里去?”陆达慧自嘲地笑笑。
当她还不叫木兰也不叫陆达慧的时候,大年三十的晚上,她睡在桥洞,把一叠报纸塞在衣服里取暖,也为了半块乌漆墨黑的馒头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还有些什么,她努力让自己忘记,她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
“你跟我要找的一个故人很像,她小时候住在北平。”陈义天说道,仔细看她的表情变化。
待听到陈义天原来是为寻找故人,陆达慧顿时松了一口气,抬眼对他淡笑道:“那不好意思了天爷,让您失望,我连广州城都没出过,又怎么到北平呢。”
“真得不是你?”陈义天颇有些失望。
“不是。”陆达慧笑道,“好了,不麻烦天爷再送,转过去就到我住的地方了。”
这一天是农历廿二,下玄月还没有爬上来,天显得格外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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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达慧刚推开门,黑漆漆的屋里,传来同她一样冰冷的声音:“陈义天怎么送你回来?”
陆达慧显然已经很习惯这个突兀的声音,拉亮电灯,眼里含笑道:“达生,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歌女木兰吗?”
坐在沙发上陆达生眯了下眼,才适应这突来的光亮,依旧冷冷道:“陈义天是个麻烦人物,最好不要跟他有什么瓜葛。”
“我知道!”此时的陆达慧已不复清冷,俨然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撅着嘴,靠在陆达生身边,抱怨道,“能有什么瓜葛,是他认错人!我们估计以后再都不用见到。”
“嗯,那最好了。这是新任务,老规矩。”陆达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我知道。”陆达慧接过纸条。
交代完注意事项,陆达生站起来要走。
“这么晚——”陆达慧忽又顿住,眼巴巴地看着陆达生不说话。
“你早点休息,注意安全。”陆达生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你也是。”望着被关上的门,陆达慧把那句叮嘱留给了自己。
又看了一次纸条,然后划燃一根洋火,字纸在火苗中卷曲舒展,最后化为灰烬。陆达慧呆呆看着这一幕,满脑子却都是陆达生。她能感觉到陆达生待她跟其他伙伴不一样。可每次,当她想再往前走一步时,陆达生又表现得很冷淡。她实在是想不通陆达生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俩之间的关系。
1937年5月5日*卖麻街巧元楼*早7点
一楼大堂,早集了喝早茶的人,或三五好友,或一家老小,嘈嘈嚷嚷,热闹非凡,间或还有挎着竹簸篮的店员在每张桌子间窜来窜去,茶客便从篮子里选取他们想吃的茶点,鹌鹑蛋烧麦、虾饺、芋角什么的。而楼上是房座,茶价最贵,初时是为了那些图清净的人所设,现如今也就只有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
广庆药局的李老板李存儒是巧元楼的老主顾,每天早上6点必到楼上固定的房座吃早茶,看会儿报纸,一直要到8点才离开。
这天,李存儒坐下才吃了一盏茶,看了会儿报纸,便听到敲门声。
“进来。”待听到脚步声走进,李存儒头也没抬,随口道:“搁下吧”
没有任何回应。
李存儒诧异地抬起头,立在他面前的不是店员,竟是一个戴赤面獠牙面具的人。
“你是谁!”
话音甫落,刀起,李存儒已经瞪着眼睛瘫到了椅子上,颈脖处,鲜血汩汩。
赤面獠牙人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拭好匕首,镇定自若地出了门,刚走两步正准备摘下脸上的面具,忽听到楼梯口传来店员的声音,忙闪进旁边的房座。
陈义天正在喝茶,门忽被推开,瞬间他就掏出枪来,却见进来的是赤面獠牙之人,遂放下枪来,笑道:“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赤面獠牙人站在他面前,进退不得。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店员的尖叫声。
“哦,有人又干坏事了。”陈义天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又笑着摊掌指了指面前的茶杯和茶点,给了她一个二选一的机会,“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从这个窗户跳下去离开;二、摘下面具和我一起,嗯?”
赤面獠牙人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想也没想就往窗边走。
“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陈义天突然说道,在赤面獠牙人回头看他时,才又揶揄瘪嘴,装着苦脸,笑道:“她也不喜欢和我一起吃东西。”
陈义天话音刚落,赤面獠牙人就一跃而起、翻窗而去,空气中只留淡淡的木兰花香。
“木兰?”陈义天微一蹙眉,后又像是恍然大悟般露出了笑容。他似乎能感觉到面具下,她给他白眼儿的样子。
1937年5月5日*宝善路*下午3点
青女去木兰家找她,可惜她不在,忽想到她说过喜欢去沙面的莱克咖啡馆喝东西,便决定去一趟租界。
连着两天,木兰没有出现在新开的舞台上,客人找罗经理要人,而罗经理见陈义天没来找麻烦,也寻思着把木兰再叫回来,可碍于面子,一直踟蹰不前。
“我们把木兰姐再请回来吧。”青女说道。
罗经理一听,来了个顺水推舟:“那你去跟她讲,让她回来,就说宋老板已经帮她把事情摆平了,明晚务必回来。”
青女从流芳巷出来,沿着路边,一边走一边等黄包车。不想,迎面走过来几个日本浪人,一脸猥琐的笑,其中一个还搭上了青女的肩。
“放开我!”青女惶恐地往后退,眼看一步一步被逼到了墙角。
“ばか!彼女を离せ!”一辆小汽车停在了路边,走下来一个穿西装的男子。
“中佐。”那几个日本浪人立刻像耗子看见了猫一样,局促不安起来。
“それはここ何してんだ。”男子的声音清雅,却是不怒而威。
几个日本浪人连连向他鞠了九十度的躬,屁滚尿流地仓皇而逃。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惊吓到你了。”中文生硬,却不掩温润儒雅。
“谢谢。”青女还是害怕。
“到哪里,我送你。”男子问道。
“这,不,嗯,谢谢。”青女紧张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不用紧张,我不是坏人。我叫佐藤俊夫。小姐贵姓?”佐藤俊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要青女上车。
“您可以叫我青女。佐——”青女尴尬地扭着手中的帕子。
“俊夫,叫我俊夫。我是一个建筑师,我喜欢中国的文化和建筑,所以我就来了。”佐藤俊夫笑得很好看,像是晦暗天气里突然出现的大太阳,叫人打心底里满心欢喜。
青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可我看他们好像很怕你”。
“因为我说日本话,还开汽车。嗯。对了,我送你到哪里?”俊夫笑问。
“沙面,谢谢。”
一路上,佐藤俊夫问一句,青女答一句,气氛渐渐融洽。青女偶尔也会被佐藤俊夫的笑话逗得掩嘴轻笑。
车子停在了莱克咖啡店的门口。
“到了,我陪你进去?”
“不用,谢谢。我有朋友在里面。”
俊夫挑眉一笑,跑下车,帮青女打开车门,咧着一嘴白牙,笑道:“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我晚上在新开乐园唱歌。”青女垂首浅浅一笑,声音很轻。
“那,晚上见。”俊夫笑着目送青女进了咖啡店。
1937年5月5日*新开乐园*夜10点
后台里热闹非凡,除了陈义天又来给木兰送了花,青女也收到了一篮。
“那是谁啊?我看他好像是第一次来。”阿红暧昧笑着问青女。
“不是,就是今天去找木兰姐时,在街上碰到的一个朋友。”青女忙解释,又慌不迭地去看木兰。
木兰正在卸载,罗经理像苍蝇一样围在她旁边:“你看,天爷真是太有心了,你一回来他就来了......”
“他又说什么了?”木兰不待他把话说完冷冷问道。
“还是请你宵夜。”罗经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嗯,好啊。”木兰随口一答。
罗经理愣了两秒,才跳起来叫道:“真的?”
“你要不相信,那就算了,我还是不去了。”木兰斜睨了他一眼。
“相信、相信、相信,我这就去和天爷说。”罗经理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就怕木兰反悔。
“这势利眼!”见罗经理那做小伏低的样子,阿红又酸又不屑地恨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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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子,陈义天亲自开车。
“你的那些保镖呢?”木兰,也是陆达慧问道。
“保镖也是要睡觉的。”陈义天很冷的笑话,就他自己呵呵了两声。陆达慧一声不吭,只是偏头望着车外的夜景。见陆达慧没理自己,陈义天又腆着脸,凑到她身边,嗅着淡淡的木兰花香,笑道:“我可以叫你慧慧吗?”
陆达慧下意识地往车门边缩了缩,皱眉轻推了他一把,道:“不可以。你好好开车!”
早上在巧元楼意外碰到他的尴尬场景浮现在脑海,虽然自己戴着面具,也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两个是同一人,但没来由的,陆达慧就是有些紧张,语气也不免烦躁了起来:“天爷,那天已经说明白了,是个误会,是你认错人了,你还来干什么啊?”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义天突然笑道:“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今早上我碰到一个人,跟你还真像!”
“我们现在去哪里?”陆达慧急急换了个话题。
陈义天也不再说早上的事,抿嘴一笑,道:“去吃好吃的。”
陆达慧以为会是惠如、成珠这样的高档酒楼,没想到陈义天带她到了路边一个炒粉摊子。
两三张沾满油星的看不出原色的木头桌子,几根一样脏不拉几的小凳子,豆油灯星星点点的在风中跳动。
“这里?”陆达慧有些犹疑,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站在桌子边上不动。
陈义天很随意地扯过一根小凳子坐到小矮桌前,对老板叫道:“两碗炒粉!”然后仿佛浑然不知陆达慧的顾虑一样,对站着不动的她笑道,“你也坐啊。”
陆达慧方欠欠地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一副随时准备走的样子。
很快,两碗干炒牛河端上了桌,色泽鲜亮、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看来陈义天选择来这家街边小摊,还是有道理的,陆达慧心里暗想。
“这是吃的,不是拿来看的,还不快趁热吃。”陈义天笑瞪了她一眼,不再管她,自己埋头大口吃起来。
虽然真得很好吃,但是陆达慧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而且她从来不让自己吃饱,因为适当的饥饿感有助于头脑清醒。于是吃了几口后,陆达慧便自律性地搁下手中的筷子。
“怎么不吃了?”陈义天筷子上夹着一半,口里含着一半,含混地问道。
“吃饱了。”
“哦。”陈义天一口唆进那半夹粉,拉过陆达慧剩下的炒粉,拨拉进自己的盘子里,继续吃起来。
“那个......”陆达慧颇为嫌弃地撇了下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奇怪我又不是缺吃少穿,为什么吃你剩下的?”陈义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可不是一出生就是,嗝——”陈义天打了一响嗝,继续道,“现在这样。我也讨过饭、死人堆里跟狗抢过食。”
陈义天絮絮叨叨他的“丰功伟绩”,陆达慧也渐渐静下心,仔细看眼前的男人。
额头饱满,双颊略微清瘦,双眉似剑,眼睛很亮,但眼角有皱纹,笑起来的时候很明显,鼻梁很挺,但鼻头有些大,上嘴唇薄,下嘴唇还好,薄薄的一字胡,男人留胡子还难得有他那么好看......
“没见过男人啊!”
陈义天忽地半个身子探过桌子把脸凑到陆达慧眼前,只一**离,唬得陆达慧下意识地双手抵住他的肩,身子往后一仰,撇开脑袋,急嗔道:“恶心死了,胡子上都是油!”
陈义天憨声而笑,坐回凳子,伸手就要用衬衣袖子抹嘴。“诶,”陆达慧也不知道怎么想,止住他,不赖烦地把自己的手帕摔到他跟前,“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不怕我对被人讲?”
“这有什么好怕。早两年日报就给我写过传记,那上头都有。”陈义天把手帕揣回自己裤兜里,“洗了还你。”。
陆达慧假装没听到最后四个字,因为她打定主意是不要那张帕子了,于是只是冷哼道:“我以为传记是用来回忆死人的。”
“咒我啊?”
陈义天装着很凶的样子,但陆达慧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笑,这让她很不习惯,在她印象中,像他这样的大佬怎么也该拍案而起,轻则赶她走,重则要她命,而不是这么笑,就好像她说了多好的恭维话。陈义天的笑让一切似乎脱离了陆达慧习惯的轨迹,她想起陆达生早先的话,果真,眼前这个男人非一般人,和他有瓜葛不是一件好事。好在这时候,陈义天已经吃完炒粉,陆达慧松了一口气,不断提醒自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对这男人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命运作弄,似乎不想陈陆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吃一次炒粉这样的宵夜。
两个人刚走到陈义天的车子旁,暗处突然蹿出一个举枪男人。陆达慧第一个反应就是在他开枪之前,把匕首钉过去,但很快又省得自己这时候只是新开舞厅的歌女。电光火石间,陈义天早掏出枪和那男人对开了两枪,不过谁也没有打着谁。
“笨死了。”陆达慧暗骂。
“嘀咕什么,还不快跑!”陈义天一把抓住躲在汽车后的陆达慧的手,撒腿往僻静巷子跑。
子弹在他俩身边擦过,两个人的手都出了汗,黏糊糊地十指缠绕。
也不知跑了多久,黑漆漆的巷子里,只有他俩重重的呼吸声。
“不跑了,他应该没追上来。”
陆达慧缓下脚步,陈义天也陪她住了脚。掌心的温度并没有因此而消弱,反而愈来愈热烈。
陈义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暗的光线,他竟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陆达慧蹙眉微微撅嘴的娇俏模样,耳旁一两根发丝在夜风的戏弄下,轻轻搔动着陆达慧的脸颊。陈义天想也没想,伸手帮她拂开这两根调皮的发丝。当指腹触到脸颊,陆达慧的心似电击般猛地跳了一下,慌得摔开陈义天牵着自己的手,猛地往旁边一跳,陈义天也一下子回过神来。
“我送你回去。”陈义天道。
陆达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虽说睡得很熟,可当陈义天刚把门推开时,陆达慧还是条件反射地一手抓起身上的被子扬起,一手伸向枕头下——没有枪。这时,陆达慧才真正醒了,怏怏放下被子裹好自己。陈义天已经捧着一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了。
“睡得还好吗?”陈义天问道。不知怎么,他又想到了那个孩子,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外头,会不会像眼前这个女人,连一晚安稳觉都睡不到。
“还好。”陆达慧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颗脑袋。
陈义天抿抿嘴,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洗漱完了,出来吃早饭。”
洗漱完毕,陆达慧拉开门,假装没看见坐在外间桌边的陈义天,顺着墙边急急往外溜。
“慌什么!”陈义天叫住她。
“我还有事。”陆达慧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
“回去受罚吗?”陈义天笑道,“既然是受罚,那也不差这一会儿,先过来把早饭吃了。要死也不能当个饿死鬼。”
陆达慧无奈地折回桌子前,夹起一个烧麦,恨恨道:“我做鬼也一定拉你当垫背的。”
“好啊。”陈义天淡笑道,顺手截过她快到嘴边的烧麦,“有酱油,会留疤,吃这个。”说着把装着抹了厚厚栗子酱的烤面包片的盘子推到她面前,又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别光吃这些干东西,把牛奶喝了。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拉我当垫背的。”
依言啃了两片面包,喝完牛奶,陆达慧才气鼓鼓道:“现在好了吗,天爷?我可以走了吧!”
陈义天轻轻一笑,拿手帕把沾在她嘴圈儿上的奶渍擦掉,道:“去吧,乖乖回去受罚。”
陆达慧认出是早先自己给他的手帕,于是起意预夺,却被陈义天轻巧地躲了过去。陈义天笑道:“等受完罚再来取。”陆达慧见一时是抢不下来,又担心陆达生久等,只能怏怏地瞪了陈义天一眼,才不甘心地往沙面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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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克咖啡馆的雅间,陆达生已经点好了一杯拿铁在等她。
“又是牛奶?”陆达慧心里嘀咕,肚子开始叫委屈。拿铁和牛奶在她心里的唯一差别是,拿铁是棕色的牛奶。
但是鉴于任务失败,她还是乖乖坐到陆达生对面,捧起杯子,等待着接下来的惩罚。
“任务失败了?”
“嗯。”
“那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这里也没有回去?”陆达生顿了一下,才又道,“我很担心你。”
陆达慧抬起头看着他,这就是陆达生,即使说担心也依旧那么冷静。
“昨晚我受了点儿伤,陈义天正好在那里,他帮我躲过目标的追杀。”陆达慧低声道。
“他知道你是——”
“他不知道我们,他只当我是单干的。”其实陆达慧也不清楚陈义天知不知道他们这个组织,但她知道,如果让老师知道陈义天调查过她,即便他陈义天是地方一霸,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的。
“不知道最好,你知道老师的脾气。”
见陆达生没有继续追问这件事情,陆达慧放下心来,认命地问道:“这次任务失败,我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陆达生看了她一眼,道:“放心吧,这次任务本来就不容易,我已经帮你跟老师求过情了,暂时没有问题。下次记得做漂亮点。”
“嗯,谢谢。”陆达生木头人样的表情,波澜不惊的语气,让陆达慧的心也淡了下来,这一声谢谢,像公式一样规矩。可她心里还是感动,不管怎么样,她知道陆达生最后总是会帮她的。
1937年5月21日*新开乐园*晚9点
当陆达慧坐在化妆桌前开始化妆,默默接受无数眼神的鄙夷和无声询问时,心里不由一叹,她和陈义天现在是真道不明说不清了。不过,她也相信这种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不需要太过计较。
不过......
刚换完衣服的青女一见陆达慧,就凑了上去,压低声音关切道,“木兰姐,你还好吧?”
“好啊,怎么了?”陆达慧笑道。
“昨天你不是没来吗。”青女羞涩道。
“对,昨天有些不舒服,我跟罗经理请过假了。”陆达慧假装没明白青女的意思。
“木兰姐!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青女小声道,“天爷昨晚打电话,说你这几天都不会来;还有,他让罗经理腾一间房,专给你当休息室。没想到你今晚就来了,房间还没整理出来。喏,你没发现今天这里少了罗经理的聒噪声吗?他正忙着腾房间呐。”
陆达慧越听脸越冷,本以为是昨晚那帮打手散闲话,没想到是陈义天本尊,他还真是不怕事大。陆达慧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把陈义天祖宗十八代都从坟里请出来问候了一遍。
“阿嚏!阿嚏!”在家里的陈义天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天爷,你没事儿吧?”李明关切地问道。“没事。一想二骂三感冒,一定是哪家小野猫在怨我没去看她了。明仔,叫老张把车子开到门口,我要去找我的小野猫了。”陈义天笑道。
“是!”李明笑着跑去车房,回来时对陈义天笑求道,“天爷,您什么时候也教教我怎么样才能泡到妹子吧。”
“滚!小子你毛长齐了再说!”陈义天假意踹了他一脚,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陆达慧走上台,目光向下微微一扫,没有发现陈义天。自从那天和他一起吃过宵夜后,陆达慧清楚记得,这期间陈义天只有三个晚上没来,但他都会事先派李明过来告诉她一声。现在陈义天既没有叫李明来,自己也不来,陆达慧心里反而怪怪的,腹诽道,一定是因为昨晚干的坏事,才不敢来。
陈义天坐在车上打盹儿,车子停在新开斜对面的小巷子口,方便看到供新开职员进出的后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陈义天觉得自己已经睡醒两觉,怀表的盖子也被他开了关、关了开,快失灵了,新开的后门还是没有人出来。
“木兰姐,佐藤先生请我宵夜,你陪我去嘛。”陆达慧正在卸妆,青女求道。
“他请你,我去干什么?”陆达慧笑道。
“木兰小姐若肯赏脸,必当蓬荜生辉。”化妆室门口响起故作文绉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原是洋洋百货的老板宋新光,而他旁边就是佐藤俊夫。
“宋老板好,佐藤先生好。”众人都站起来问好,罗经理的嘴更是快咧到了耳朵后。
“佐藤先生请青女小姐,鄙人请木兰小姐,不知木兰小姐肯赏光否?”宋新光脱帽致意。青女也忙扯了扯她的胳膊,拿目光求她。陆达慧猜陈义天今天也应该不会来骚扰她,于是点头答应。
后门开始陆续出来人,陈义天腾地坐直了身子,开始对着后视镜整理头发,这时有两辆车从他旁开了过去,停在了后门口。后门出来一行人,宋新光、佐藤俊夫、陆达慧、青女,四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都带着欢愉的笑。佐藤俊夫和青女上了前头一辆,宋新光和陆达慧上了后头那辆车。
陈义天顿时黑了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宵夜安排在惠如酒楼。哪里是宵夜,竟如正餐一样丰富,连酒都有。四个人的谈资无非就是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明星的八卦还有衣服款式等等。
饭毕,佐藤俊夫送青女回去,宋新光也要送陆达慧。
“太晚了,也别这么折腾,我和青女都坐佐藤先生的车吧,反正也顺路。不知道佐藤先生,介不介意呢?”陆达慧笑问。
“美女赏光,求之不得。”佐藤俊夫笑道。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闪着火花。
送完青女再送陆达慧。车上,陆达慧和佐藤俊夫有的没的聊着天。
“佐藤先生的中国话说得真好。”陆达慧笑道。
“在日本时,我有几个同学都是中国的,而且我对中国文化也特别感兴趣。”佐藤俊夫道。
“是吗?”路云霏冷笑道,“随便再把中国的东西抱回你们日本。”
佐藤俊夫听出了她话里的讥讽,辩驳道:“中国的积弱并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造成的,是你们自己固步自封,而我们大日本帝国是给你们带来文明世界的先进东西。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强盛弱汰’吗?”
陆达慧的拳头在手包的遮盖下,紧了又紧,拼命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眼波流转,笑道:“这个话题太承重,我们只是小歌女,只想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唱歌。”
“放心好了。一会儿我给你写一个我的电话号码,你和青女有什么事只管给我打电话。”佐藤俊夫笑道。
“谢谢。对了,在那个拐角把我放下来就好。”陆达慧指了指前头。
等佐藤俊夫的车开远,陆达慧正准备上楼,一个人影带着杀气突然闪了过来。陆达慧二话没说,一掌就往来人的颈脖劈了下去,被挡开后,提起一腿又用膝盖去顶来人的小腹,那人一拧,堪堪避过;陆达慧立刻一个回旋去攻那个人的下盘,却被他轻巧跳开并转到陆达慧背后,想要抓她松散的辫子,陆达慧急忙护住辫子。几个回合下来,本来处于攻势的陆达慧就被逼的节节退让,毫无攻击之力,只能是防守了。最后,陆达慧被逼到了墙角,眼看必死无疑,于是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状:“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噗!好啊!那我们去你家。”摘掉脸上的面具,陈义天笑了。
“是你啊。”陆达慧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他,道,“让让,我要回去了。”
“喂!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陈义天笑着追上她,“好歹还是给个面子,怎么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可是我手下败将。”
陆达慧冷哼一声,也不理他,往楼上走,陈义天跟在她屁股后头道:“喂,你的肩膀好些了吗?”
“拜你所赐,好像结疤有点裂了。”陆达慧有一丝疲惫。
“活该!”陈义天骂道,“谁让你没点爱国心。跟个日本人你喜笑颜开的干什么啊?你不知道日本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啊,你要想找人陪你,你也得找个靠谱的,比如我。”
陆达慧转头看他,张口欲骂,愣了两秒,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淡淡道:“我现在真不想说话,我好累的。”说完转身继续往楼道里走,陈义天双手插在裤袋里,默默跟在她后头。
站在自家门口,陆达慧疲惫地靠在墙上,揪起眉头,一脸苦相:“好啦,我都没怪你胡说八道,你还生什么气。再说,刚刚也陪你打了一场,你还跟上来做什么?”
“就是因为刚刚打了一场,现在累了,想喝水。”陈义天看着陆达慧,也是疲惫的笑。
门刚一开,陈义天就一副回自己家的熟络,大摇大摆走进去,往沙发上一倒,道:“诶,倒杯水来。”
“你就不怕我往水里下毒?”陆达慧嘟囔着,明明现在闭眼就能昏睡过去,可脚却不由自主地往桌边走去给他倒水。
陆达慧有种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感觉,看他两口喝完水,急忙皱起一脸的假笑,呵呵道:“好了,水也喝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陈义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干脆把鞋子蹬掉,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闭眼道:“你累了就去睡,不用管我,我睡沙发就好。”
“你!”陆达慧气结,提起一脚给他踹小腿肚子上。
“谋杀啊!”陈义天缩起腿来狂搓。
陆达慧冷哼一声,扔他在客厅,自洗漱准备睡觉。刚回到卧室,敲门声就响起,陆达慧一声暗笑,就知道陈义天还憋着坏心眼,一手摁住枕头下的枪,提起气,笑道:“门没锁,进来。”
陈义天推门而进,不觉哑然失笑,扬扬手中的药,笑道:“何德何能,居然让木兰小姐这么重视。”
陆达慧讪讪收起手中的枪,强词夺理道:“对你这,嗯,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她是想说“对你这混蛋”,可陈义天就那么咄咄地盯着她的眼睛,叫她把“混蛋”两个字生生给咽了回去。
“过来上药。”陈义天没跟她争,曲起一条腿,坐在床上。
“我......自己可以的。”
“快点,扭扭捏捏的哪里有江湖儿女的样子。再说,昨晚我都看过了。”
“你混蛋!”陆达慧挥手就要打在他身上,却被陈义天一手敏捷地抓住,一手揽住她的腰,带她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上。
“乖,别闹。你不是很累了吗?上了药,就放你好好睡觉。”陈义天哄道。
陆达慧安静下来,背对他,盘腿坐在床上,白底粉蓝小碎花的睡衣被卷到胸下。陆达慧听见陈义天拧开瓶盖的声音,听见他用棉签蘸药的声音。棉签柔柔触碰着伤口,丝丝凉意很舒服,陆达慧心里五味杂陈。
“陈义天——”
“嗯?”
“你来就是为给我上药啊?”
“要不然呢?”
“你有很多女人吧?”
“嗯。”
“那你应该去找她们,然后忘了昨晚的事。”
“为什么?”
“你知道我是杀手了,如果躲得远远的,还好。可你偏又来找我,所以我一定会杀了你。嗯,等我伤好了以后。”
“好,等你伤好了。”陈义天细细地给她上药,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她的话。
陈义天的漫不经心惹恼了陆达慧。如果他继续这样纠缠在她身边,只怕会惹来老师注意,到时候就不是她陆达慧能保住他的。
“我是说真的!”陆达慧一下挺直了背,扭头怒瞪。
“好好好,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陈义天扶住她的肩,让她重新坐好,扯开话题道,“别乱动,就快上好药了。我这人就再这里,跑不了,等你伤好了就来找我好了。对了,今天回去有挨罚吗?”
“没有。”
“嗯。”陈义天点点头,又道,“你们那里还挺讲人情的嘛。要是我手下坏了事,死罪虽免,活罪也是难逃的。哪里像你,还有工夫跟人出去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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