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看似处处好,但因为家大业大的学生太多,其实里头藏了不少弯弯道道,李寂读了一年多,听了不少风言风语——金华的高家子弟为所欲为,学校为了拉拢这些大股东,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校园欺凌层出不穷却无法得到根除。
李寂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再加上他不爱出风头,性格又比较淡然,从不掺和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倒也过得跟普通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只是下午所见到底给了他不少冲击力。
他希望校牌是巡楼时落在高中部,哪怕真那么不小心掉在了体育室,也不要被那些人捡到。
李寂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三年的高中生活。
翌日进校门的时候,是刘萌萌值日,见他没有戴校牌,使眼色让他赶紧走,“就当昨天你替我值日的报答了。”
李寂笑了笑,径直走到高二七班。
他的座位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刚一坐下,前桌就转过身来,乞求地问,“你达标最后一道题做出来没,借我抄抄呗。”
李寂成绩好,各科都好,数学尤其好,所以遇到难题,班里的学生都会来找他借鉴。
他把达标找出来给前桌,翻箱倒柜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校牌,重重地叹了口气。
晨读过后,李寂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班里同学喊他的名字,“李寂,有人找。”
他抬起头来,有点懵地看向后门,那里站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寸头男生,手上晃着他的校牌。
李寂心一紧连忙出去。
“同学,昨天在路上捡到的,李寂,是你吧?”
李寂喜出望外地接过,“是我,谢谢你啊同学。”
那男生哈的一笑,“不客气,互帮互助。”
拿回校牌,李寂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却是前桌疑惑地问,“十二班的王齐,你认识?”
李寂摇摇头,“不认识,他捡到我校牌了,怎么了吗?”
前桌正想说话,班主任已经走了进来让他们安静,快速道,“有时间告诉你!”
李寂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后来他再回想,若是前桌多说两句,也许他就可以避免往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但是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
该他的终究是他,逃不掉的终究插翅难飞。
放学铃声如常响起,原先安静的校园顿时人声鼎沸,三三两两的学生争先恐后离开,楼梯口不知道谁跑得太快,丢掉了一个蓝色的书袋。
李寂路过时,习惯性地将笔袋捡了起来,送到了失物招领处,他昨天已经值过日,今天不必再去纪检部,可以早一些回家。
五点时分,天色已然有暗下来的趋势,云层灰雾雾的,给深秋填增了几分萧瑟。
李寂跟路过认识的同学打了声招呼,按照往常回家的路线从学校后门的小巷子回家。
这条路平时没什么人走,学生大多数都有司机在正门等候,李寂不想人挤人,一般都是抄小路。
小路一如既往的凄清,他若是走得重了,还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一个人走路终究有些孤独,他从书包里找出耳机线,娴熟地戴上,按下播放键。
随机切换到一首欢快的曲子,李寂脚步也随之轻快起来,他避开小路边的小水洼,轻生哼着歌,就在快要转角处,一只有力的大掌从他背后伸来,拽住了他的校服后领。
李寂以为是哪个同学在跟他恶作剧,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扎开,他连忙转过身去看,方才还很凄清的小路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了七八个人,皆穿着金华的黑白相间校服,只是脸上的神情并不纯良。
耳机里的音乐还乐此不疲地播放着,李寂听不太清楚他们说话,有人拽掉了他的耳机,连带着他的手机都从口袋里冒出一个头来。
四周的声音变得真切了。
李寂皱眉地往后退两步,“你们是?”
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寸头的脸上,认出他是早上帮忙送校服的学生,是十二班的王齐,再往旁一看,李寂的心狠狠跳了下,他忍得这张脸,昨晚就是他在体育室攥着别人的头发。
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李寂就太傻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逃,脚往后挪了两步,刚想拔腿就跑,却没想到身后去路也被堵了。
“想去哪儿?”
李寂被七人团团围住,脸色骤变,“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一颗红色的弹跳球猝不及防砸向他的脚边,李寂吓得连连又退了两步,背直接靠上了坚硬的墙面,弹跳球砸来的力度很大,弹了好几下才滚到一边,若是打在他身上……
他顺着弹跳球的方向望去,只见灰白墙角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校服外套解开,里头的衬衫解了两颗扣子,再往上,光影处,一张过分扎眼的脸。
少年有着极为精致的五官,乍一看,略有些女相,但他有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眼里隐含戾气,中和他了这张俊秀的脸所带来的阴柔气质,显得难以接近。
李寂在校报上见过这张脸——十二班的易鸣旭。
学校赞助商之一的独生子,据说往上数两辈沾了点红色背景,父亲如今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可谓是政商两开花。
李寂一颗心猛地往下沉。
易鸣旭往前走了两步,打量着李寂,末了,露出个有点邪气的笑容,“昨晚是你喊的保安。”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口吻。
李寂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有人附和,“你校牌都落在体育室外边了,还他妈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