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投下一片阴影,这人靠近过来,惹是生非:「公主怪会心疼人的,往常待你那前人,可是如此?」
听他又提顾行止,我忍不住偏头瞧去,却只见顾行止端着酒杯饮酒,连一道眼神都没递来,反是周黛冲我笑了起来:「皇姐怎么吃起螃蟹来了?」
我对这玩意儿过敏,也算是人尽皆知,她这么一说,席间众人自然看了过来,包括顾行止。
「公主怎么不说话?」魏淮昀可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当谨言慎行一说,身子骨好像更懒了一些。
我顶着众人的视线,将剥好的蟹肉蟹黄放进玉盘中,给他倒了一叠醋,放上些许生姜碎去腥:「吃罢,不曾这般,只你一人。」
虽然声音不大,但耐心听还是能辨出,座上父皇母后都笑了起来,席间众人也跟着笑,就连周黛都掩面,好似我们是什么神仙眷侣 。
唯独顾行止将手中的白玉杯扔进了一旁的渣斗中,吝啬地瞧了我一眼,只一眼,就瞧得我五内生寒。
魏淮昀极敏感,顺着我的眼神望过去,冷声道:「公主在看谁?」
还不等我想出个法子敷衍过去,就有侍卫慌张地进来跪伏在地:「启禀陛下,洛水殿走水!」
洛水殿是我的宫殿,我自然着急地朝外跑。
筵朝殿众人也都跟着出来。
火势极大,分明要将里头烧得一概不剩,包括那些乏善可陈的回忆。
顾行止在那七年里也曾对我温柔过,洛水殿里藏着许多他送我的东西,虽与周黛不可相比,但到底是个念想。
我呆呆地回头看向他,他一身白衣立在那,面无表情,好像看的是烟火,而非灾火。
直到周黛凑到他身旁,他才弯腰倾听,露出些许认真的神色来。
魏淮昀轻拍我的肩膀,漫不经心道:「别太难过,回头你烧了的,我都一概不差地替你寻来便是。」
「我宫中宝物良多,殿下怎么说大话?」瞧他这副万事不挂心的模样我实在觉得好笑,郁结也一扫而空,便有心思调侃他。
他只是轻啧一声:「我母族是大魏第一皇商,什么玩意儿给你弄不来,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你宫中最宝贝的还在,急什么。」
最宝贝的东西?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意识到他说的是他自己,忍不住弯腰笑了起来,周遭的人都纳罕,我宫殿尽毁竟然还笑得这般开心。
「殿下所言极是,本宫最宝贝的东西还在,已是万幸。」
我声音不大不小,父皇听了带头拍手:「我儿倒有风流。」
群臣莫不附和,唯独顾行止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深色,看得人喉头发紧。
本来与顾行止婚约在即,公主府便早已竣工,如今洛水殿烧了,魏淮昀又来了,索性我二人就直接搬出宫去住进了公主府。
魏淮昀倒是不说大话,和我的大宫女画锦要了宫中物件的登记册,一样一样差人给我抬回了府邸,笼统不超过半月便置办齐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折扇,斜靠在长亭阑干处:「听说你宫中有一副甚为喜欢的美人图,日日都要观赏品鉴,乃名师方原钟所画,我已经差人去寻他,今日大概便到了。」
那美人图画的是——顾行止。
想到这茬,我又有些心慌了。
「倒不知他画的是何美人?」魏淮昀笑意渐深,「素闻方大师只画实物,从不写意,该不是你那前未婚夫吧。」